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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熙,瞬移之术。”耳边听得关逸这样讲,下一瞬间幼熙便被甩飞至祭台上,而关逸这一用力,自己反而急速往地上坠去。
幼熙眼睁睁地见关逸坠入“黑潮”之中,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但下一刻的画面却令他看得呆了。
以关逸为中心,生起一道旋涡,红衣翻飞,生魂亡灵避让不及。细看才见关逸用微光剑刃划破了手,血顺着剑身淌下,慢慢没入剑中,激起一道更炫目的光芒。四遭的黑气似乎在拼命逃窜努力想要躲开什麽,但只能痛苦无谓地翻腾,转瞬间被剑芒绞杀殆尽。关逸一只手向下压着,地面碎成更小的碎块,天边也传来破碎的声音——幻境要崩塌了。光亮之中,只见关逸擡头沖着幼熙笑道;“发什麽愣呢!”
幼熙这才反应过来,关逸交代给他的任务,阵法虽未破,但禁锢应该已经解除,他们的灵气应该在逐渐恢複了,幼熙咬破指尖,以血绘阵,阵成之后,手往祭台护栏边上一撑,便跃入旋涡之中。
关逸见幼熙忽从空中坠下,飞身上前接住。幼熙双手一拍,合掌成阵,“瞬移之术”已成,二人消失在空中。
天色渐暗,阴风密布,大雨倾盆。
二人再次出现时,是在镇旁的矮山上。
“好险。”幼熙揉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若是幼熙灵力再充足些,可以将二人再带远些,好在此地已经离开阵法了。村镇中的骚乱停止了,一切应该都已经为阵法所吞噬了。
雨很大,白茫茫地遮盖视野,几乎看不见村镇中的情景了。这场雨的代价也太大了,幼熙没有撑起避雨的结界。雨打在他们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不一会儿两人就湿透了。
幼熙望着雨和暮色四合的山村,对关逸说道:“这台的确是座祈雨台,一位云游的术师,来到这处久已干旱之地,愿为此村祈雨。但是,祈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位一心求雨的术师,花了许多民力钱财,到了时辰却还没有求来雨。”
“所以,在一片民怨沸腾中被害死了?但一个祈雨都祈不来的术师可没有能力设下这麽强力的杀阵。”
这个阵法确实不像是近年所设,布阵之法古老,更像是百年之前。幼熙沉吟道:“更或者,是有人想借这位术师之手来重啓这个旧阵,术师的死或许也有人谋划挑唆。临死前,他怀着愤恨,抱着不甘,诅咒这座村庄永远干旱。并且,他托梦给所有的人,告诉他们阵法啓动的条件:若是生与死不到平衡之数,这个村镇便不会再下雨,故而看着比哪里都更旱得严重。”
“你怎麽知道这些?”
“阵法破碎,诅咒解除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因为我给他念过《往生经》。”在一定的机缘下,为亡灵超度过的人或许可以看见他的一生。
“即便知道这个梦做得蹊跷,村镇中人也不至于为了这些没有边际的梦而自相残杀。”
“是,一开始是不会,但连年干旱下去呢?总会出现第一个受害者。开了这个头之后,人人自危,是先做一个刽子手来保命,还是等着变成别人刀下的冤魂。这个选择不是很难做。我想,从出现第一个受害者,到今日这样的局面,中间花费的时间不会太久。”
“若是有人两方都不想站,那他还有最后一个出路,逃出这里。但是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有些人,最终也没能够逃出去。”
这次幻境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境与现实是融为一体的,以城设阵,屠尽全城,幼熙想起只有在故事中听过的一个词:噬魂阵。在百年前曾经大盛一时。如果真如自己所想,是谁开了这阵,目的何在?百年前的动蕩又要再起吗?他心中还没有答案。
阵法的震蕩引起了城外月河决堤,突来的暴雨带来山洪暴发,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用太长。他们已经不能做什麽了,城中居民尽数埋葬于那一片废墟之中。在山顶看去,一片白水涛涛,万籁俱静。
水都是寒冷的。关逸平静地站在茫茫白水中最高的山尖上,清明的眼睛望向大水的尽头,水势汹涌,翻滚着令人畏惧的漩涡,堆积着的随波逐流的白色泡沫。幼熙心中宛如这片水域一样,苍茫而凄凉。
二人寻了处凹进去的岩穴避雨。设了避风雨的结界,生了火。幼熙忽而想起,随着这座城镇一起消亡的还有一样东西。
“苍龙神君的庙又少了一座。”幼熙惋惜道。
“无妨。”
微光剑横倚在关逸身边,剑已入鞘,剑鞘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柔润的光,显出历经时光的模样。
有些剑灵靠着主人的鲜血灵气为生,虽神威无比,但终是会噬主的。幼熙想到方才的场景,关逸的血一点点没入剑身之中,便明白了微光就是这样一把有灵但或许终会害人的邪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