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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是小巷,那条小巷;巷子里面有两个男人粗鄙怨愤的辱骂声,他们在翻看地上的一具身体,具体骂了什麽听不清。雨声很大,掩盖了一场近乎完美的犯/罪,掩盖了地上一个人绝望无声的哽咽。

……昨日雨横风狂。

他想起那一幕了。

三个月前目睹的那一幕。

……贺豫一动不动,僵成和三个月前事发时一样的姿势。

他的眼睛也跟当时一样无神,死气沉沉。这样茫然僵直地定住,就像有人硬掰开一具尸/体或者人偶的眼皮迫使他睁眼。

很久,久到屋顶漏下来的雨滴快积成小水洼,他才开始慢慢眨巴着眼睛,仿佛被暴雪冻僵的动物终于滴滴答答融开冰壳。

他忽然意识到,旁边地上,那个米白色壳子的东西,

……是他的手机。

他缓了缓呼吸,眼珠小幅度慢慢往门的方向转去,没人。于是他艰难地用手肘和膝盖蠕动,往那个方向靠去。

门外那三人早把贺豫抛之脑后。毕竟在他们眼里,那里只有一个死/人。

贺豫爬到手机边,捡起来,屏幕和手机壳都裂开了,摸着湿漉漉的,估计还泡过水,但很幸运——还能开机。

这地方没有信号,不知道是该/死的偏远还是信号屏蔽器作祟,不过不要紧。

不要紧。他暗道。

他眼里忽然燃起异样的亮光,非要说,无异于濒死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随即他点开微信,手指划个不停,也抖个不停,焦虑急促又强迫自己专注地翻着搜寻列表。

终于,他翻越最新的聊天记录,翻阅过去三个月的慰问消息、学校通知、家长里短,翻阅一切正儿八经或者乱七八糟的群聊公衆号,在列表深处,看到一个静静躺着的好友。

头像是一个歪着脑袋目光呆滞流口水的简笔画小人,风格抽象又熟悉,和他那个来路未明的手机壳有异曲同工之处。

聊天时间停留在4月4日,是今年的清明节。

备注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他”。

昔时,温暖明媚

3月1日。

刚下完一场细雨,天气转暖,春光明媚,适合出游。

开学初事情还不是很多,白越参加了摄影社团,正好有比赛,他带着相机来东湖,一是为玩,二是取景。

但他来得不是时候,今年冬天太冷了,到现在东湖的樱花大多没开,只有零星的花骨朵,放眼望去连片光秃秃的树杈。

……但是没关系。

今天日头正好,惠风和畅,还是能好好玩。

……三秒钟后,白越:“阿嚏!阿嚏!”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忍不住笑出声的,白越摇着头苦笑了一声,开始后悔为什麽出门前耍帅把羽绒服换成风衣。

他闪到路边打算摸出手套,不成想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卧槽卧槽卧槽——”的怪叫。湖边一个黑风衣男生螃蟹似的手舞足蹈挣扎,下一秒,没等白越沖上前去拉人,他“扑通”一声摔下水。

……

五分钟后。“阿嚏!阿嚏!”

那个男生苦着脸,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刷刷刷抽纸巾擦脸擦头发擤鼻涕。这倒霉蛋上岸后先是向路过的好心人白越表示了感谢,接着又疯狂吐槽起新买的大衣剪裁差劲,害得他踩到衣带一脚摔进水里。

白越在旁边帮忙拿着湿透的背包和幸免于难的相机包,听他气急败坏的吐槽,忍不住噗嗤发笑。真亏他一瞬间落水前还跟自由女神举火炬般托起了手里的相机,方才白越去拉他前愣是犹豫了一秒,最终选择遵照当事人的遗愿,哦不,意愿,先把他手里的相机抢上来了再拉人。

“哦对了,”那个男生擦完脸,甩了甩额前的发丝,漆黑俊逸的眉眼里带上一丝笑意,“我叫贺豫,你叫什麽?”

……

通讯几日后,白越知道贺豫在PPUA大学,同为苦逼大学牲,平时课也死多,那天是被专业课老师撵出来看画展,看着看着才溜达到公园里去。

得知二人的学校只隔了几站地铁,贺豫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没多久,白越又收到了贺豫的邀请。“周末武汉国际会展中心有个漫展,我买了两张票但被朋友鸽了,你要不要陪我去?”

白越回了信息,“我这个月生活费不多,没法出COS,你要不另找?”

那边贺豫一看有戏,甩开抱着他的泳装恶魔美少女手办哭得凄凉悲切的王宇恒,毫不理会另外两个舍友哀怨又谴责的目光,美滋滋发了一条语音出去,“没事,我也不出,就是一个人去犯社恐,你就当陪我逛逛呗。”

“那行,就宠你这一次。o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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