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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曾经派人对懿德太子的长子下手,又怎麽可能轻易放过她生下婴孩?宁妃能够平安诞下孩子,说明至少在您带孩子离开之前,宝玄观都是极为安全的。然而婴孩离开没多久追兵就到,仿佛是刻意放过那个孩子一样,后续也没有继续追查,以您对太后的了解,这可能吗?”
存彦凝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他又道:“还有一点我有些在意,您当年与镇远侯见面,可曾提过缘卿和长子长女的下落?”
存彦摇头:“我被镇远侯带去见宁国侯的时候,他们确实问起过长子的事,看起来很是担心。可是当时师兄带着孩子们下落不明,这种事我也不能乱讲。夫人……不对,该叫宁妃,她也嘱咐过最好不要透露这些,以免引来宗亲不必要的动作,从而惊动太后。因此我只能如实说为了避开追兵和师兄兵分两路,自己并不了解那边情形。”
心中猜测再次被印证,元念卿胸有成竹道:“这就是了。”
“什麽就是了?”存彦忍不住催他解释。
“宁妃并不希望宗亲知道长子的下落。论身份,长子比元照懿更有资格被宗族拥立,如果这个时候长子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您觉得宁妃会如何应对?”
存彦吃惊道:“莫非你要让长子回京?”
“当然不是。”他否认道,“我和本人见过面,他明确表示只想过安稳日子。而且他已经有了妻女,不能让她们也跟着卷入这场乱局。我只想利用长子在世这一点放一个假消息,看能不能诈一诈宁妃,以此抓住对方的把柄。”
存彦还是不放心:“这麽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你现在已经和太后为敌,再因为这事被宁妃记恨,处境岂不是更加不利?”
他对此不以为然:“就算被宁妃记恨,她也拿我没办法。虽然在元氏宗族和太后之间左右逢源,可她目前没有任何实权。她想除掉我,就必须借助太后或是宗族的力量。太后那边不用说,没有她也在想方设法取我性命;而宗族那边,如果我能利用这件事让宗族对其信赖産生动摇,便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你说得轻巧,元氏宗族都在京城之外,哪可能随随便便如你的愿?”
他仍是一派轻松:“您是不是忘了,镇远侯可刚从别苑离开,即便他现在还不是宗族之长,地位在宗亲中也是举足轻重。而且我能看出来,他其实也对宁妃有所怀疑,否则不会连证人都不对峙,就相信了我的说辞,甚至答应帮我一把。”
听说镇远侯答应帮忙,存彦稍微松了口气,小声对白露道:“我就说镇远候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他赶紧把话接过去:“他只是答应帮我,通不通情理我可没看出来。”
“你这小泼皮!”存彦恼火地点点他的额头,“就不能说点儿让露儿安心的话,让他一天到晚在家为你担惊受怕,你才高兴是不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元念卿委屈地赖到白露身上,“师父今天特别兇,你可得护着我。”
白露怕他又借机胡闹,于是忍笑点点头。
存彦看不下去:“你也是,别宠着了,再宠就该在外面跟你坐地打滚了。”
白露想说元念卿早就在自己面前打过滚了,不过要真说了小泼皮肯定又要闹脾气。眼看时间不早,他催促元念卿好好用饭,免得耽误出门时间。
饭后他和存彦将元念卿送走,回到屋里存彦趁着四下无人问道:“露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不解地看向存彦。
“我是指念卿,你真想好陪他一辈子了?”
他略带羞涩地点点头。
见他连犹豫都没有,存彦的神情有些複杂:“我心里也很矛盾,念卿确实需要你,可他的处境也很可能连累你。”
类似的话他也听元念卿说过,他伸手顺了顺存彦的胸口,让对方安心。
“有那个小泼皮在,怎麽可能让人安心?”存彦叹气道,“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怨我,如果我有能力把他留在山上,他也不会活得这麽累,你也不会为了他不得安宁。”
他连连摇头,这将近一年的经历,让他明白元念卿活下来其实是个奇迹。缘卿、师父、泰清、安国侯夫妇,乃至皇帝,中间少了谁都不行。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成为延续这个奇迹的一员。
存彦从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他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别怪我多嘴,但我确实想不明白,你看上他什麽了?一天到晚上蹿下跳没个消停,怎麽就让你这麽死心塌地?”
他含笑垂头指了指心口。
“这倒是,他为了你没少花心思。”回忆起过往,存彦脸上也显出笑意,“你但凡有点不高兴,他都能瞧出来,拐弯抹角地哄你开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