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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人迎进屋里,等着元念卿说明自己为何那麽久都不进来。
“赶上仇笑天的母亲过来,我刚见了一面。”元念卿说完扯了扯衣领催促,“快帮我换衣服,裹得难受。”
他赶紧上手帮忙更衣,之后又倒好热茶送到对方身边。
元念卿趁机拉着他坐到一起,赖在他身上撒娇:“什麽都不如你暖,快让我倚一会儿。”
他心中苦叹小泼皮光长个子不长心,但还是将人搂进怀里。
“那个屈氏的言谈举止,确实是教养得体之人,看来她儿子没有夸大其词。”
屈氏?他没听明白这是在说谁。
“就是仇笑天之母。”
他不解,仇笑天的母亲不该是仇氏,怎麽会是屈氏?
“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元灵英就问过名字由来,仇笑天说名字是师父改的,可见并不是本名。”元念卿解释道,“其实伶人大多都不用本名,包括那个采荷,肯定也不姓采。”
他这才忆起确有此事。其实细想也合理,伶人多是贱籍,身世或多或少有些难以啓齿的地方,改个名字隐去原有身份,还能活得轻松些。
“不管怎样赏赐的事算是了结,你也能安心了?”
他点点头,不过平白给元念卿添了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别想有的没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仇笑天帮你少一事,就是帮我少一事。”元念卿一眼便知他的心思,“而且在我见过的伶人中,他确实称得上品行端正,如今又在京城炙手可热,关系近些与我也有益处。”
不管这些话是不是专为哄自己而说,他听了都安心不少。他与元念卿已是一体同心,非要分个你我反而显得疏远,更何况他们一起经历了那麽多磨难,很多事早就难分你我。
“另外眼下我有一件事拿不準主意,想问问你的意见。”
白露听得稀奇,元念卿一向行事果断,还能有拿不準主意的时候?
“我想再去一次幽州。”元念卿先亮明想法,才解释原因,“之前和曹嘉大将军见面,他将月余在乌岭的发现和我仔细说了一遍。虽然和我预想的大差不差,也确实找到了几本账册,但并没有查到之前那些铁锭的去向。”
听语气,元念卿对乌岭的收获并不满意。
“而被当做主谋的罗尚秦早已服毒身亡,用一死担下所有罪责,从他家中搜来的那些账簿,没有半点私铁的痕迹。我和刑部侍郎许大人多次提审他的亲信管事,也都毫无收获。”元念卿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怀疑真正的主谋早已安排好金蝉脱壳的办法,罗尚秦只是个随时都能扔掉的蝉蜕。”
白露想了想,在元念卿手中写了个圣字。
“你问那个人的意思?他这次也要我继续暗中追查,因为查获的铁锭大部分形制怪异,不像寻常铁锭上下同宽,而是个个细腰。之前和你一起去集渊院的时候我去工部查找,发现那是专门用在修堤筑坝上的铁锭。而朝廷修筑堤坝都会在铁锭上铸刻工事名称方便确认,那些铁锭没有任何铸刻,自然查不到用在哪里。”
他以为修筑堤坝是好事,不明白元念卿为何对此忧心忡忡。
“朝廷兴修水利都要考量漕运、通航、行军等各个方面,如果某条水路被人用堤坝暗中截断,后果将不堪设想。其背后目的必须探明,否则很可能影响深远。”
这麽一说暗修水利确实不妙,但他不觉得如此大规模的工事能够瞒得住朝廷,于是写了个瞒字。
元念卿笑道:“想瞒住并不难,因为不需要瞒住每一个人,只要没人在朝堂上提起即可。乌潭离京城那麽近,十几年的连续走失不也瞒得好好的?”
第 93 章
白露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默认皇帝能够号令群臣,可实际并非如此。
黑云山就是最好的例子,韩敬欺下瞒上这麽多年,只要有位高权重的官员帮忙遮掩,就没人能将这件事在朝中捅破。
现在就算被元念卿捅破,京中重权在握的大多仍是幽州一派的官员,他们一日勾连不散,类似的事情便会层出不穷。
“我想找出这些私铁的真正去向,目前就只能从澜江航道入手。澜江的源头在沂州,南下过凉、庆、丞三州进乌岭,下游则是穿巴龚二州的交界进幽州,在彙江县附近与静水一道并入猛江。而澜江上游所经流域,除了丞州权利比较複杂,凉州有以宁国候元骁乾为首的衆多宗亲,庆州有镇远侯元震的侯府,巴州则有父亲侯府。就算常年在外领兵,以他们在州界内的人脉,也不可能对大兴工事毫不知情。另外他们又都是手握兵权的元氏宗亲,幽州一派的官员也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轻举妄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