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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凉亭已经打扫好了。”个子最小的侍女跑过来回禀,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白露擡步要走,对方却没有退开让路的意思,而是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似是有话要说。他又瞄到其他三个,正规矩地站在一旁,偷眼观察这边的情形。
他心下了然,準是大家难得出来起了玩心,所以派个胆子大的来求自己。
也不想扫了女孩们的性,不等小个子姑娘开口,他便从袖中掏出準备好的纸条和钱袋。
对方接过来看一眼纸条,立刻心花怒放:“多谢娘娘!”
其他三个一直竖着耳朵,听到声音就知道求成了,全都跑过来道谢。
他赶紧摆手,心里盼着她们快点离开,早些落个清静。
“你、你们几个怎麽全跑了?”元崇看到姑娘们一起朝花圃的方向跑就急了,“谁伺候娘娘,快回来!”
“娘娘派我们去买蜜!”大家嘴上回话,脚底却片刻不停。
“买蜜哪用四个人?!”眼看人要跑没影,元崇牵马就要追。
白露赶紧拦住,指指自己。
“您……唉!”元崇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松开缰绳,“这几个丫头鬼精鬼精的,您别太由着她们。”
他含笑点头,对方自然不好再多说。
白露回到凉亭放眼山下,虽然不能将京城全貌尽收眼底,但西南角一览无余,陆家曾经的宅院也在其中。
母亲带他来的时候也站在这里,怀抱着他指引家的方向,现在他仍能找到昔日院落的位置,不过里面是否有人,屋舍有没有变样都无从知晓。
大约在巴陵山安顿下来两年后,他从师父和猎户的閑谈中得知,京城了结了一件结党谋逆的大案,现在各地已出告示昭告天下。
趁跟师父进城的机会,他偷偷看过告示,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抄家之列。他明白看到告示就意味父亲已经不在,可其他人的下落上面只字未提。
之后他再也不敢轻易离开药庐,不仅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也怕因此连累毫不知情的师父和元念卿。但内心深处他仍想见家人一面,哪怕他们早已化为坟冢,与自己天人永隔。
这个深埋于心不能倾诉的秘密,则是他决定入京的最后一个原因。
“娘娘。”元崇从旁叫他,人不再着急,脸色却有些奇怪。
他盯着对方的脸,想看出些端倪。
“太子来了。”
这四个字,让他的脸色也跟着奇怪起来。
第 6 章
元载泽今日装扮倒是朴素一些,一副普通富家公子打扮,也没有一见面就呆若木鸡。
白露照旧深施一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对方想要伸手来扶,被他退身避开。
元载泽尴尬地收回手:“真没想到会这麽巧,竟然在这里偶遇弟妹。”
马车停在这里还不到一刻,白露不相信天下有这麽巧的偶遇。不过说什麽自己都不能反驳,只能垂头默默听着。
“怎麽没看到念卿,他没陪在你身边?”
他摇了摇头。
“也是,他受诏入京肯定事物繁忙,只是苦了你千里迢迢跟来。”
白露不懂元载泽为什麽要和自己说这些,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语气却相当熟络,话里话外的体恤,反而听着别扭。
“我……”看出他在戒备,元载泽移开视线,转身和他并肩而立,“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弟妹可否出身京城?”
这一问顿时让白露脊背发凉,但还是镇定摇了摇头。
“以前也没来过京城?”
他还是摇头。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元载泽失望地解释,“实不相瞒,昨日初见弟妹,我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故人。”
白露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离开京城之前连皇宫的大门都没见过,自然不可能是太子的旧识。
“他本是我儿时同窗,因家中突遭变故,如今生死未蔔,与你……十分相像。”
听到这里,他越发肯定对方所说的不是自己,只是这位故人的遭遇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的生辰正是你的名字,在白露那天。”
刚刚安稳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他之所以用白露这个化名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母亲姓白,二是因为生在白露那天!
“说来不怕弟妹笑话,我第一次见他时,还以为是谁家女童乔装改扮送进书院,站在角落里看了很久。”
白露拼命搜索自己的记忆,他小时候确实被母亲送进一家书院,但到离开京城也只待了半年。而且因为儿时身材矮小,害怕被年长高大的孩子欺负,总是躲到没人的地方,根本没有交好的同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