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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麽自私又偏激。”她冷冷地讽笑出声,好一会儿才顿住说,“你以为阻止我们和归年见面,就能改变他是岑家人的事实吗?你休想!你别忘了,他骨子里还留着岑家的血呢!”
宋柯早已习惯了把岑知秀的话当做耳旁风,她来来回回也就是那麽几句刺人的话了,像老鼠濒死前对铁笼的还击,毫无威慑力。
“是吗?”宋柯理了理衣角,唇角的笑若隐若现,透出了几分的冷,“何止是我没变,我也觉得你没变。”
“你们岑家人还是那麽僞善,既然那麽牵挂岑归年,当初举家南下的时候怎麽没算上他一份?”
岑知秀睨她,“你还敢问为什麽?不是你为了独占我哥的産业,咬死不肯放人吗!”
他哥哥死的那晚实在太混乱,以至于过去了二十多年她还记忆犹深。
“知秀,所以我说你还没长大,还没学会像个成年人一样学会担当。”宋柯叹了口气,露出了像是家长长辈面对撒谎的小孩般无奈神情,“诚然,当时的我绝对不可能会把岑归年交给你们,我留下他确实有我的计量。”
“可你们呢?”
宋柯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的虚僞,“大家都是生意人,争取失败和完全不争取可是两种措施。”
“在当时,你们的行为叫做抛弃。”
是的,抛弃。
岑家人把仅两岁的岑归年看做了烫手山芋。就算他身上还有他生父留下的遗産,可是谁能保证他们的産业还能撑到等来岑归年二十岁的帮助?
那可是整整十八年啊!
毫无悬念的,拖油瓶岑归年被岑家人果断抛弃了。
岑家人甚至没想过一个私生子落到“心胸狭隘”的宋柯手上会是什麽结果。
反正想得多除了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他们干脆就将他抛诸脑后,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离开。
岑归年留在宋柯身边,但并不意味着宋柯接受了他。
事实上,根本没有人会选择岑归年。
对岑家而言,当时的岑归年无疑是个累赘。
对宋柯而言,她凭什麽要忍受丈夫的背叛与算计,凭什麽要赡养一个陌生人?
岑归年深知这点,并花了很多年才接纳了这个事实。
宋柯承认自己当初接受养岑归年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她确实不算什麽好人,但也轮不到岑家人来指责。
“算起来,就连我这个外人都比你们考虑的得周到,相信当时我派过去的人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清楚了。”
宋柯那会儿的要求很直接:要她养这个岑家孩子可以,但是这个孩子除了姓岑,绝对不能和岑家扯上一点关系,否则就让他们带回去养。
岑家人哪里愿意?
宋柯那天腾开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等到日暮的橘黄光线从她的发顶慢慢西斜到了她的脚边,都没有等到岑家人。
毫无悬念的,岑归年被抛下了。
如同丢掉黏在身上的垃圾一样地急不可待,全然不加掩饰。
“真可怜啊。”
彼时宋柯略带同情的视线落在了被保姆抱着的咿咿呀呀的两岁小孩,今时她淡漠的眼神一寸不离面前的岑知秀。
同样的话,她送给曾经的岑归年,也送给现在的岑知秀。
“这辈子自诩自己没作恶的人,做了件无可辩驳的坏事,日夜都不好受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靶子,甩掉了恶人名头,也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过去了这麽多年,再被人戳破了,一定很煎熬吧?”
“不可以哦。”宋柯笑笑,“我比你们磊落点,我确实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断然没有我栽树你们乘凉的道理。”
“你!”岑知秀手捂着发疼的胸口,很想反驳可是最后却堵得哑口无言。
纵使过了这麽多年,宋柯这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还是那麽犀利又恶毒。
宋柯冷不丁地又对表情恨恨的人补了一刀,“何况你刚才也看见了,你觉得岑归年想要回岑家吗?他根本懒得理你们。”
岑知秀不肯相信,辩驳道:“那是我没有和他说我是谁……”
怪她情绪突然崩溃没有一次性说清楚她是来做什麽的,没让岑归年看到岑家的诚心。
他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他怎麽会不想回家呢?
怎麽可能呢?
宋柯只觉得她可悲。
岑知秀的幻想完全基于她对岑归年的杜撰,她没有养过岑归年哪怕一秒,她不愿了解岑归年的为人处世,仅仅凭着自己所希望捏造出了个“岑归年”的空壳。
这种认知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碎。
宋柯的目光染上了怜悯,透着一种让岑知秀接受不了的居高临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