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那双黑漆漆,不对,是灰色的双眸,盯着他时更像被毒蛇盯上,白雨僵着身子脑袋不敢移动半分,视线更是不敢从轮椅上男人脸上移开。
灰色?
刚刚轮椅只是到门口,应该是隔着一段距离,没看清轮椅上男人的眼珠子是灰色的。
灰色的眼珠子?还挺特别。
眼前人用这双灰色眼珠子对着他时,让他有种感觉,如果他再看一眼管家,对方能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白雨被自己这念头吓得更加不敢乱动。
“醒了?”沉闷的声音从那张变形的嘴巴里发出来,听着很怪,声带严重受损。
白雨试图从这张完全被毁的脸,看出厂长的影子。
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白雨有点心虚想移开视线,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轮椅又继续靠近,直到双膝挨着床边才停下。
管家:“主人,白少爷的确醒了。”
白雨不明白管家为何要特地这麽说一句。
他醒了,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主人又不是眼瞎看不见。
主人点了点头,冷笑开口:“终于舍得醒?”
语气中充满嘲讽。
“既然醒了,还不起来?怎麽?要我抱?”
白雨:……
我也想起来,前提是我起不来。
我也不想你抱,但如果你非要我起来的话,大概得麻烦你了。
白雨感觉现在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醒了还不如不醒。
不醒,至少不用直面这个可怕的男人,看不见就不那麽害怕了。
轮椅上的男人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只是盯着他看,他慢慢往前倾身,一点一点拉近和白雨之间的距离。
怪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重,脸上的伤疤和脓包更清楚,白雨怕极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继续盯着对方,盯着盯着眼眶就红了,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好不容易憋出来的。
现在他也管不了眼前人是不是厂长,是不是要报複他。
现在的他什麽也做不了,能睁眼的话那就扮弱,有些人对示弱的人,到底下不了狠手。
他努力回想自己曾经难过的事情,养了一年的小狗被其他大狗拐跑了,玩游戏次次被人按在地上揍……
呜呜呜,好难过。
眼泪掉得更多了,沿着眼角滑落至头发中,再没入枕头布料中。
“主人,白少爷哭了。”管家再一次开口。
正在靠近的主人,似乎没料到白雨会流泪,靠近的身体停住,眼睛透过变形的眼眶对着床上的白雨,修长冷白的手指伸了过来,抵在他的眼角处,正好挡住低落的眼泪。
白雨看着伸来的手指,确定这人就是厂长,这手指跟厂长的手指一模一样。
脸,脖子都烧成这样,手却没事?
或许灭火灭得及时?
“怎麽不说话?”主人依旧保持着身体前倾,视线落在白雨脸上。
白雨摇头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管家:“白少爷可能还没完全恢複,他无法开口说话。”
“不能说话?”主人似乎有些遗憾。
白雨点头。
“也起不来?”主人擡手撑着脸,手肘放在床垫上,那冷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碰到脸上的脓水,另一只手放在被子上一下一下敲着,姿态懒洋洋地,看着白雨。
白雨又点头。
“白少爷说他也不能动。”管家再次複述。
白雨疑惑地在管家和主人两人身上来回看着,这管家当自己主人是眼瞎看不见吗?什麽都要複述一遍。
古怪的轻笑声传来,主人低下头,说:“还是要我伺候啊。”
白雨瑟瑟发抖,他不想,一点都不想,请不要发散思维。
主人听不见他的内心嚎叫,在说完那句话后,他擡起头和床上还在掉豆豆的白雨对视,手捏着被子慢慢掀开,露出身穿的柔棉质地白色睡衣的白雨。
身体再往前倾些,一只手从白雨后颈伸过去,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更多,穿过膝盖弯曲的地方,用力把人往自己这边拖,然后再往自己身上抱。
和昨天一样的姿势,膝盖窝搭在轮椅扶手上,屁【股坐在男人腿上,上身被男人另一只手搂着,整个人依偎在男人的胸前。
被抱起来时,白雨发现自己真的只是能睁眼而已,身体的软绵无力和昨天一模一样,并没有一点变化。
在被这人抱起放在身前时,软绵的身体只能依靠在这人身前,就连脖子都感觉撑不住,耸拉着靠在这人肩膀处。
原本搂着他手臂的手慢慢上移,来到他的后颈处,手掌握着他的后颈轻轻揉捏着:“管家,推我们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