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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旁听的牧雪,也不由得心神一颤,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那老大爷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们这般反应,也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十多岁的孩子……莫非是某位修士化形,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牧青黎猜测道。他无法相信一名小孩子能搅得小城天翻地覆,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够残忍到如此地步。
“不,只是普通的孩子,我亲眼看着他长大,不会有错的。”大爷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你们不了解,但我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其实也是,理所应当……”
牧青黎微微怔愣,连忙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麽,才让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哎……世事无常啊。那孩子的父亲早早去世,他的母亲将他抚养长大,过着穷苦日子。谁承想,城里的无赖们见他母亲花容月貌,起了歹意,竟是乘人之危……糟蹋了人家。”大爷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语中带着痛苦与不忍,缓缓摇头,“那群无赖平日里为非作歹,没人敢跟他们对着干,因此,城里人听到屋子里的惨叫,纷纷逃离,竟无一人敢帮忙……就算是我也一样。”
牧青黎捂住了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麽会这样……”
“没有人想惹火上身,甚至有人火上浇油,在那之后,也跟着那些无赖对她下手。而那孩子,只能被人按在外面,听着母亲的哭喊和惨叫。”大爷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口袋里翻出一根破旧烟杆,叼在嘴里,点燃了烟叶,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冷静下来。
“然后呢?”江作尘眉头紧蹙,催促问道。
“然后……那母亲受不住这般折辱,用火把点燃了草屋,以火自尽。她的孩子沖进火里救人时,人已经断了气。那孩子没钱葬母,只能抱着母亲的尸体在街边乞讨,可是没人敢帮他们……”大爷抿了口烟嘴,吐出云雾,缓缓又道:“不过,似乎有好心的旅人替他埋葬了母亲,也算是让逝者安息了。”
牧青黎忽地一愣,他想起了那日在街边遇到的母子二人,恰能与老大爷所说的对上号。
而那孩子的脸上也有一大片诡异疤痕,像是面皮融化,如今想来,大抵是沖进火里救母亲时,留下的烧伤吧。
“是那孩子……”牧青黎呆愣地喃喃道,“可他……怎麽会杀了这麽多人……”
“害,那孩子一无所有,没什麽可再失去的了。一个亡命之徒想要杀谁,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但是,他说得对,我们整座城的人,都欠他们母子俩的……”大爷说着,看向昏暗的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牧青黎似乎并不这麽想,他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以杀止恨只会让仇恨循环往複,更何况,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惩罚。”
牧雪闻言也是一愣,同样的话,他同样对鬼修说过。
没想到大师兄也是如此想法,这样看来,如果大师兄活在人世,他们之间一定很聊得来。只可惜……
那老大爷动作一顿,忽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他打量了牧青黎一番,又看向一旁的江作尘,这才开口道:“你是他师父?还是……”
“正是。”江作尘打断了大爷后续的联想。
“哦~”大爷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那你可得护好他,这麽单纯善良的孩子,可不多见咯。”
“……自然。”
牧青黎看了看江作尘,又看了看老大爷,总觉得他们这番话,并非认可他的观点。
他面颊微鼓,有些不快,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孩子现在在哪?”
大爷摇了摇头,说道:“他杀得累了、满意了,便离开了小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是死是活。”
故地重游至此被迫结束,两人在城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些在当年杀戮中受伤病重之人。
牧青黎看不下去他们凄惨的模样,帮他们做了些事,或是农活,或是家务,又给他们留下一些钱财。
江作尘本来并不同意,拦下了替人忙碌的牧青黎,“你何苦帮他们做这些?”
“可他们腿脚不便,我能帮他们一些,就能让他们少一些辛苦。”牧青黎转头看他,轻声说道。
江作尘却是眉头紧蹙:“他们变成如此模样,也算咎由自取,就算这样,你也要帮他们吗?”
牧青黎一愣,忽地垂下头,抿了抿唇,低声道:“可……这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或许我也是有一份责任的。”
江作尘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他抓着牧青黎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冷硬的态度并未改变,低声问道:“那日,你同他做了什麽?只是替他葬母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