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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只手紧紧相执时,她眼眸中隐约闪烁金光,勾光不理解她那种可怕的眼神。
这眼神一瞬即逝,沉不仙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不过,父亲最近说了要和母亲和离……”一句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夜光上前拉开两人紧紧贴着的手,搁在中间。
沉不仙在勾光看不见的地方看了儿子一眼。
说看不太準确,那是钉,酷寒芒钉。
尽管如此,夜光也不想父亲到时候想起来怨自己。
勾光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沉不仙已经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肩上,臂上的烟罗青丝带也垂在他身上:“没有和离之前,我就是你的妻子,有什麽值得怀疑的吗?”
她的声音清广而坚定,眼睛却盯着自家儿子,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
夜光撇过头去。
勾光看着眼前所谓的妻子:“那又是因为什麽要和离?”
沉不仙紧紧抱住他,目光游弋不定,患得患失,语气不容置疑:“全是一些陈年旧事,你睡了一千多年,夜光还没有体会过父爱,你执意要走,我不愿让你走,你生气了,我不小心伤了你,现在我已经知错了。”
夜光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母亲,一番话避重就轻,滴水不漏。细细追究起来,说得还句句都是实话。
而且这麽说起来好像反而还是父亲的不是了。
勾光见夜光没有反驳沉不仙的话,这麽说一切都是真的了。
眼看着自己可怜的父亲就要陷入自责中。
夜光连忙道:“我与父亲确实聚少离多,但父亲对夜光的爱不需质疑,父亲不要多虑。”
沉不仙一双明眸带着苦涩与决绝:“昨日不小心伤了你后,我便下定决心,若你醒来执意要走,我便立即消失,再也不会拦你。”
如此一说,谁是谁非已模糊不清,她那妥协和迁就,已侧面反映了现在的一切全是无奈之举,自然之子对万事本是秉承着温柔与负责的态度,听了这话岂还有走的道理。
她慎重的目光紧紧看着他:“勾光,你还走吗?”将患得患失诠释得恰到好处。
夜光觉得母亲在演戏,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时此刻她屏住呼吸,手心发冷。
勾光道:“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我还去哪里?”
沉不仙缓缓舒出一个笑,双眼星光熠熠,怔怔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是如此……”
夜光是不会轻易让母亲得逞的:“可是父亲已不是当今帝星,留在这里是否会惹些閑话?”
“夜光,你还在长身体,该早点休息。”沉不仙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眼神锐利,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夜光微微一笑:“母亲还真是关心儿子啊,可您忘了这是我的寝殿。”
沉不仙见勾光正看着自己帝袍上的七缺绶带,那是只有天界之主才能佩戴的。
他的眼中若有所思,大概已猜到了什麽。
沉不仙眉头紧蹙,脑中混乱不堪,聪明如她,此刻因为过分的在意,反而让她一时难以言语。
夜光道:“母亲太爱父亲了,不忍见父亲为政务操劳,才夺权……亲自做了这万界神主的位置,代为分忧啊,我看母亲对于这些事倒十分乐意。”
夜光等这一刻可是等的已久,特意咬重了夺权二字,已是十分克制含蓄。
沉不仙闭上眼,眼睫的颤抖正昭示着被她强压下的怒意,更是不知如何面对勾光那双眼睛。
“是吗?政务上谈不上辛苦,只是当了千万年,也疲乏了,如此说来,真是辛苦你母亲了。”
夜光:“……”
沉不仙:“……”
与夜光的阴阳怪气不同,他那双清透如万里晴空的眼睛已说明他说这句话是真心的。
夜光欲言又止,看来父亲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年所受的罪,才会说这些话。
他还想说什麽,沉不仙怎麽会再给他机会。
但见眼前一阵祥云飘过,沉不仙已经连人带床拐走了。
“母亲至少把床留给儿子吧。”
夜光望着空蕩蕩的昱辰殿,空叹一声。
火绻殿中。
勾光道:“既然夜光说我们还在和离,也许分开睡比较好。”
他想站起身,沉不仙双臂压着他的腰,身子揽在他怀中,一句话也不说。
无言的拒绝。
明珠折射出柔和的光线,云雾缭绕在丹鹤炉顶上,整座火绻殿宏大而曲折,多处分殿都沉浸在朦胧的华雾中。
沉不仙特意选了这处最不显眼的偏殿,月亮太大,却被窗框关住,看起来随时要滚入殿中,和他们作伴。
夜风不被遮蔽,无所顾忌地吹进来,这是天云之间的一座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