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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如此煎熬,再过一刻,再过一刻……
陡然间,她瞳孔一阵紧缩,在这惊颤的瞳孔中映出一道蓝色的影子。
不要!卡在喉咙的字未说出口,沉不仙已消失在原地。
她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飞向漩涡之中。
淩空之中,自然之子就出现在那倒扣的黑色太阳之下,随着狂风怒吼,上古兽的封印烈烈而动。
他盘腿坐在风中,从他指尖结成一道光芒万丈的印结,落在漩涡之上。
黑色的发丝狂舞,仿佛与天堑缠绕。
沉不仙逆狂风而动,她接近他,却被阵印挡在外面。
她眼睁睁看着他的印结越来越大,光芒原来越来越深,却无能为力。
沉不仙疯了,她双目赤血猩红:“不要……求你……”
这破碎的语言被割碎在狂风中,无法取得回应。
自然之子在履行他的天命。
他仰起头看着那黑色的太阳,目光平静如水。
一滴血从他眉间涌出,像红色的月亮浮在空中。
阵法最后一步已成,献祭开始。
在血与阵法相融的这一瞬间,刺眼的光芒覆盖天地,所有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阵法涌出的力量狂流击碎了虚空。
沉不仙浑身血液倒灌一般,冰冷自全身而起,她红着眼睛,拼尽全力向他靠近,哪怕强烈的光芒会将她双眼刺瞎,也不肯闭上眼睛。
在白色强光中,她的手几乎碰到他的那片衣角。
可是当她欣喜若狂将其抓住时,这衣角又毫不留情从她手中溜走。
像一片雪花,在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蹤。
随后是洋洋洒洒的上古兽和妖魔从抱銮沾星衣中脱逃而出。
因为衣服的主人已消失,再也没有谁能将他们封印了。
这些得到解放的狂兽魅魔们四散遁逃,于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浮天洞中,夜光手心上下相对交错,神力纯粹,正酝酿一颗明蓝色的玻璃球。
他拧紧眉头,额头汗水沁出,这是神明第一次留下吃力的汗水。
玻璃球越来越清澈,照的洞中恍如白昼。
一丝丝清明的神力在球周围缭绕而动。
“父亲……请您再给儿子一点留念吧!”
当人们再睁开眼时,天地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堑消失,漩涡消失,黑色的太阳消失,死亡之眼消失。
自然之子消失。
也就在这一瞬间,青草树木生长速度惊人,万物複苏,林中的枝叶开出巨大的花苞,即将干涸的小溪奔腾起来,水流清澈叮咚。
织夜女帝淩空于天上,仍然怔怔地仰头看着,她的眼睛被强光刺伤,眼前只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
她那倒灌在脚底的血液终于重回大脑,让她喷出一口鲜血。
为什麽在最后一刻,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就这麽厌恶我吗?
为什麽要以你的死来惩罚我?
原本该一览无余的山野如今变成了一面大海。
那大海一夜长成,仿佛像那巨大的漩涡掉下来后形成的,只是海面悄无声息,让人害怕。
沉不仙看不见,但她感受得到,随即毫不犹豫俯身沖入海中。
这大海蔚蓝美丽,就像抱銮沾星衣的颜色。这海中鱼群游弋,只是寻不到自然之子的蹤迹。
她漂浮在其中,睁着血红的眼睛,她看不见,便用强大的神识,只是神识铺不满这无垠的大海。
她寻不到那明蓝色的身影。
身为神明的她第一次失去了所有力气,第一次尝到何为精疲力尽,空空蕩蕩。
人们最终还是安然度过了万神劫,七界归一因为自然之子的献祭,也中止了。
黎明来到,神仙们唏嘘叹着自然之子的死亡:“为何自然之子不用菩提根?”
“是呀,为何要以身献祭呢?”
“现在来看,菩提根或许早就不在了吧。”
“命运无常啊……”
他们说着,一边按着伤口,一边回去继续修炼。
不到半日,便走光了。
三公主泪流满面地站在海边:“织夜女帝,你如愿以偿了吧!”
沉不仙盲着眼,一动不动的,连呼吸也静止着,任由海浪打湿她的身躯。
直到三公主走后,沉不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在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时,沉不仙笑了。
她笑得畅快,笑得激动,笑得喘不上气。
“好了,我知道了,你大概是恨我吧。”
“我错了,错了……”
“求你了……回来好吗?”
“我离开你,我不要当女帝,也不要七界归一……就当作我们从不相识好吗?”
一面轮椅出现在她身后,水长东看着织夜女帝癡狂的模样,闭上双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