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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提醒道:“夫君,这只是花灯。”
“知道了。”他当然知道那是花灯。
“买兔子和蜻蜓吧?”
“夫人决定。”
瞧瞧,就算是再好看的夫妻,也要面临这些稀碎小事的争执,再有威严的男子,也会变成妻管严。
最终妇人还是买了一个兔子和一个蜻蜓花灯。
就这样,在某一个元宵夜,京城的一群百姓,围在花灯摊前,呆愣愣地看着一对夫妇买花灯,在之后的两个晚上,难以入眠。
範老七手抖着握着从妇人手里接过的那几个铜板,缓不过神来。
左边的泥人老张已经在抓紧捏泥人,照着那夫妇的模样,少说也有三分相像,老张的手差点捏出了火星,靠着两个泥人,供全家老少吃了不知多少年。
右边的书生画到手抖,据说三个晚上就凑到了下次应试的银资。
后来有人出高价向範老七买那几个铜板,範老七没舍得卖。
沉不仙一句下凡走走的提议,勾光便随着她下了凡间。
兔子花灯和蜻蜓花灯碰撞着,路过烟火云集的小贩摊。
由面和红豆做的炊饼软软的黏在屉布上;米糊刮出的纸裹着麦芽糖拉在山楂上做成糖葫芦;芝麻洒在浓浓的酱面汤上,香味扑鼻。
勾光驻足看了一会那在蒸笼上渐渐蓬发起来的包子,皱眉。
包子铺老板也怔怔地看着他。
在人流聚集之前,沉不仙把他拉走了。
路边矮矮的土地庙,土地公前堆着一小袋一小袋的米面,香烛油灯,人们供奉过后,这些米面依旧分回各家。
看来今年确实是个丰收年。
河道蜿蜒,星辰连接着点点灯火。
勾光附身,隔着岸边高高的青草,把兔子花灯放入河中,轻轻推了一下。
兔子的腿动起来。
沉不仙故意将蜻蜓花灯放在勾光的兔子花灯上。这是她心里隐藏的傲气。
然而勾光只是笑笑。
沉不仙看过去,兔子驮着蜻蜓一路顺水游走了。
是真的活生生游走了,兔耳朵还一蕩一蕩的。
“……”她终于明白,勾光所说的兔子和蜻蜓不适合呆在河里这句话。
两人像孩子一样蹲在草丛间,他看着她水光蕩漾的侧脸,草色挥舞,随着她缓缓绽开的笑意,越显清澈。
月光里好像养着一条鱼,在两人之间游来游去。
沉不仙突然转过脸来,舒颈吻在他唇上。
这是第一次接吻。
柔软的比青团还软,微微的烫,像供奉的烛火在跳动。
青草触及到了青丝,身子跌下去的时候,却在转瞬间跌进云端。
柔和的白云替代了土地,河水融入清风,花灯的点点火光化作星辰。
沉不仙按住了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手肘压在他小臂上,好像这样就把不会掉下去。
绵密的云朵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彼此的脸庞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却能触及到对方温暖的皮肤。
偶尔风吹散了一些云,她骤然闯进他漆黑的眼睛,沉不仙身子有些发抖,就会被他抱在怀里。
两副躯体之间的云和风被推开,这里已经容不下一丝空隙给它们。
一阵风不依不饶,发丝缠绕。
夜晚的天空庭院,空旷而温柔,沉不仙心跳地飞快,人间的喧嚣和水流的声音混杂着自己不能控制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被云层掩盖,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顿时不甘,便把勾光推倒在云间。
当然不得其法。
他笑话她:“不是这样动的呀。”
沉不仙咬紧了唇,红了耳廓:“……那你为什麽懂得这麽多。”
“因为我是自然之子,男欢女爱是自然规律。”
他的声音清中带沙,像水底的石头滚动。
第05章 第五章
冰鸾落下的冰晶跌在不仙大帝的头上,陡然将她从往事梦中惊醒。
哪怕如此,她也没有睁开眼:“为什麽不继续?”
为了让梦境继续,不仙大帝命令梦魔再为为她重塑梦境。
神座之下的梦魔惶恐不安:“我的法力不济,恐怕会使梦发生变迁……”
不仙大帝的神力之强,梦魔想要进入其精魄中,为她塑造梦境本身便十分困难。
何况近百年来大帝犹如疯了一样,不间断的重複同一时段的梦。梦魔被压榨得形容枯槁。
这一切,只为了大帝能在梦中再看见曾经的自然之子。
神座上的大帝没有说话,始终纹丝不动,
梦魔不敢忤逆,只能继续塑造梦境,然而也力不从心了。
本来沿着过往时间线从容延续的梦,陡然一转,梦境中出现了心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