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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内史扫了眼四周,接着道:“可这文章有问题。”
苏徐行拧眉:“有问题?”
琼内史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此次秋闱,得了解元的那位学子,文章是黄书远写的!”
“一派胡言!”
苏徐行闻言猛地大声呵斥,吓得琼内史脖子一缩,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苏徐行脸色铁青,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科举舞弊。
若是此事当真,那就不仅仅是解元找人写文章作弊,还涉及考题洩漏,而考题……都是主考官出的!只是苏徐行担了主考官的名头,题目是其他考官出的,考试前才交到他手上。
这中间经过的手可就多了。
“你细细地说一遍。”苏徐行又道。
琼内史这才将了解到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原来这黄书远本也是要参加此次秋闱的,但他考试前几天染了风寒,且病得极重,最终只能放弃考试。
到这他其实也就与秋闱没关系了。
可就在考试前两天,有人找上门来,给钱让他帮忙写一篇文章,理由用得是应付书院先生检查。不疑有他,加上无缘秋闱,心中郁闷,黄书远就将这篇题目当成考试对待,用尽所学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写完后便是黄书远自己都觉得这篇文章是他这麽多年写得最好的,于是来人走后,他又完完整整默了一遍。
待黄书远病好之后已经放榜,他心中遗憾就跑去酒楼买醉,哪知听到一衆中榜的学子在酒楼讨论考试,而得了解元的那位,文章赫然与他替写的那篇一模一样!
黄书远深受打击,回家之后就一蹶不振。买醉好几日后,他深感不能再这样下去,身为读书人得有自己的气节!于是他将事情原委全部陈述在纸上,接着趁妹妹外出在屋中烧炭自杀,企图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撕开科举舞弊大案的一角,让黑暗暴露在阳光下!
“事情便是这样。”琼内史小心翼翼地说完,“若不是他妹妹回来得及时,只怕人已经没了。”
苏徐行一愣:“你是说人还没死?!”
琼内史点头:“还没。”
苏徐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差点咆哮:“你怎麽不早说?!人呢?!”
琼内史摸摸鼻子,心想你也没问啊,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在屋里,请了郎中在看。”
苏徐行急忙就要往里走:“我去看看。”
“哎哎哎王爷请留步!”琼内史赶忙拦住他,“王爷,此事与秋闱有关,您作为主考官,现在是不能见他的,一切得由皇上定夺!”
“您就当体恤下官,别让下官为难。”琼内史期期艾艾的,就差给他跪下了。
苏徐行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点点头,将焦躁都压进了心里。
正在这时,院落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啪唧”往地上一跪。
苏徐行暗叫不好。
果然,那郎中下一秒就磕头哭喊:“大人饶命!草民医术浅薄未将人救回来,还请大人赎罪。”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极为暗哑的嘶吼声在几人身后响起,苏徐行转头去看,正是一开始见到的那位姑娘,一边嘶哑着嗓子一边貌若疯癫地要往门里沖,她力气极大,几个官差拉着都拉不回她。
琼内史见状皱眉:“黄书琴!人死节哀,你莫要阻碍本官办差。更何况襄王爷在此,岂是你能沖撞的?”
这话刺耳,苏徐行忍不住喝道:“放开她!”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了手,黄书琴像一阵风般卷向了门口。
苏徐行嗓音低沉:“若想你兄长死得不明不白,你便进去吧!”
此话一出,黄书琴瞬间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苏徐行,突然沖过来。身旁几人都要拔刀以待,苏徐行擡手止住。就见黄书琴沖到苏徐行跟前,扑通跪下,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双手胡乱地比划着,口中“啊啊”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竟是一个哑巴。
苏徐行心头一酸,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你会不会写字?”苏徐行轻声问道,生怕吓到对方。
黄书琴愣了一下,摇头,晶莹的泪珠也跟着头颅的摆动甩了出去。
一旁的琼内史不知道苏徐行为何要搭理这个小姑娘,但正事在前,他也只能上前打断:“王爷,下官还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您看?”
“那黄书远的尸体怎麽办?”苏徐行冷声问。
琼内史:“黄书远参与舞弊,乃是戴罪之声,自然要打入大牢听审。”
苏徐行气笑了:“人都死了还听什麽审,等着鞭尸吗?”
况且真相究竟是什麽都不知道,就算黄书远真帮人替写了,也是被人坑的,这麽倒霉一个人,死都死了,还要等尸首烂了才能下葬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