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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宋葬露出浑然天成的无辜表情,殷臣沉默片刻,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这保温杯的外形,竟与在厕所里爆开的杯子一模一样。
没等宋葬开口,殷臣将杯子晃了晃,内里传来沉甸甸的水声。
随后他眼神冰凉地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砰——”
双层内胆的不鏽钢保温杯,陡然摔得四分五裂,淡淡的普洱茶香随着雾气蒸腾。
办公室里水花四溢,两人的白大褂上都沾染了棕红颜色。
“啊,好烫……”宋葬连忙弱弱发出一声惊呼。
“你烫个……”
殷臣阴森森地说到一半,动作却忽然顿住。
因为宋葬扯着他衣摆小声说:“殷臣,快去沖凉水,会受伤。”
他微红的眸子里雾蒙蒙,看起来格外焦急。
好像真被欺负了似的。
“你就玩上瘾了是吧?”殷臣无法与他对视太久,扭开头语气兇恶地质问。
宋葬心里一紧,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黑眸睁得圆圆的,眼神茫然。
他好像能感觉到,殷臣正在暗地里咬牙切齿。
还好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
宋葬不自在地松开手,想把椅子挪远点,结果殷臣竟然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带。
这是什麽意思,殷臣想要猝不及防试探自己的真正实力?
他才不会中计。
宋葬软着身子就势倒下,被拽得稀里糊涂就趴在了殷臣身上。
“所长,您还好吗?出什麽事了?”
宁焰破门而入,急匆匆道:“我听见办公室里有声……”
话说到一半,他声音被倏然掐断,猛地停住脚步。
因为宋葬还坐在殷臣腿上。
两人湿漉漉地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麽怪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宁焰傻乎乎地笑了笑,同时迅速对宋葬使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牛逼”眼神,忙不叠往后退。
“砰”的一声,大门再次关闭。
“老师,他是谁?”
殷臣没有把宋葬推开,而是轻轻撚着手中质感极好的领带,眯眼问道。
“新来的驻扎警员,宁焰。”
体温透过摩挲在一起的布料传递着,宋葬被他盯得愈发不自在,眼巴巴看向自己可怜的领带,乖巧回答。
“是吗?他刚才给您使眼色做什麽?”
宋葬呆了呆:“他……他可能怀疑我们有办公室恋情。”
“然后呢?”殷臣按住他的大腿,抽了张纸巾帮他慢慢擦干净水渍,顺着他的胡说八道继续往下逼问,“您认为他会怎麽处理这个秘密?”
宋葬咬咬唇,还是无法理解,殷臣为什麽要像对待犯人一样问这些没用的东西。
思考了一下宁焰的角色设定,宋葬老老实实给出标準答案:“他应该会劝诫我,师生恋是一种权力不对等的感情关系,我不能以权压人……?”
听完宋葬的话,殷臣的情绪似乎立刻平静了几分。
他垂眸扫过宋葬自己咬红的嘴唇,顿了顿,又莫名其妙开始贬低人家。
“嗯。没错,他只是一个没用的愣头青。”
宋葬简直哭笑不得。
为了安抚好这座阴晴不定的火山,宋葬思来想去,干脆附和着说道:“我知道,年轻警官就是把世道想得太美好,非要沖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人情世故没那麽简单。”
“嗯。”殷臣气息平缓地应了一声,按在宋葬腿上的手稍稍放轻,却依旧没有松开。
宋葬突然悟了,再接再厉:“我不会信任他的,这麽多年,从学院到收容所,只有你才能得到我的看重,不是吗?”
“嗯。”
“别人说什麽我都不信,只有你不害我,听我的话,我怎麽会依靠其他人呢,对不对?”
“嗯。”
就这样,殷臣莫名其妙被哄好了。
他把仍然一头雾水的宋葬放回原位,从衣帽架上拿来两件崭新的白大褂,慢条斯理亲手帮宋葬换好。
宋葬很配合,殷臣很平静。
也许是已经一口气发洩够了奇怪的恼意,换完衣服之后,殷臣没再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但该说不说,恢複平静的殷臣看起来更吓人了。
活脱脱一名气质阴暗的冷淡研究员,戴着禁欲的银丝眼镜,冷白手指慢条斯理滑过文件,松松垮垮的白大褂下藏着致命枪械。
宋葬觉得他好厉害,把被老师长期压迫的阴郁青年形象,演绎得出神入化。
虽然之前精神不稳定的样子有点吓人,但发疯也算是人物设定中的一环吧……
宋葬也不敢多做什麽,默默打开电脑,先列举出传说级诡物的名单,随即点开收容所的内网聊天应用,準备看看所长是否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人际关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