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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融合者莫鸫,现纳米构造体研发组员。我将来回答所有关于纳米构造体实验人权的问题。”鸫梳了个精神的马尾,刘海拨到一边,露出俊俏的脸庞,目若朗星,眉如墨画,柯安塔给他化了淡妆,还特地配了一套绣着金蓝暗纹的西装,更显飘飘而有出尘之表。
记者们有一瞬间的静默,但立刻又开始提问:“请问你是否自愿进行人体实验?”
鸫说:“我拥有比绝大部分人类强得多的共鸣能力,这份能力能够帮助社会,提高生産,保障联防,我有责任、有义务去为人类做贡献、谋幸福。”他讲得不紧不慢铿锵有力,仿佛这段话一字一句都早已刻在心中,只是这话实在过于刻板,听起来仅仅是模板的官方话而已。
“作为融合者,你自身的特殊性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吗?”“请问你的生活和别人有什麽异同?”“人体实验过程中有经历过难以忍受的折磨吗?”“是否有过强迫性实验?”“实验中有受到过人权侵犯吗?”“你负责的研究项目是否超过你个人能力上限,严重损害你的身心健康?”“是否有过生死一线的经历……”记者们像是抓捕到他话语中的漏洞,企图攻击官场语言的面具,挖开他脆弱的内心,把鲜血淋漓的内髒呈现给所有人。
只可惜鸫着实不是脆弱的人,现在的他只感觉到饑饿,通常他饿的时候,脾气都不会好。于是他转头看罗伊,得到罗伊的眼神肯定后,再次面向记者,然后在衆目睽睽下,把柯安塔留下的提示板上关于人权问题的所有问答放到投影上。投影很大,能够看清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旁边或手打或手写的批注。
“这是我本来应该要回答的答案,柯安塔推掉了原本的项目进程,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写完它们,我不想浪费他的心意,但我如果真的这样念出来,可能对整个实验组更加不负责任。”鸫顿了顿,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尝试用更加中性的词语组句,但最终放弃了,“因为这些问题无关技术无关科学,尽是一些无关要紧微不足道的问题!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有人立刻出声反驳,鸫完全没给他机会,立刻说下去:“柯安塔瓦尔黑茨,也就是刚才离场的研究员,是我的丈夫,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研究员,我跟他共同负责了人工智能黄金鸟的修複升级,拟态时代的技术建设和升级覆盖。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我们都过得无比充实。所以,问我生活如何的,我想我可能过得比大多数人还要开心。另一个问题,纳米构造体实验强度高、节奏快、危险多,堪比军队生活,每一次都跟出兵打仗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是这麽的残酷。讲个黄色笑话调节一下气氛,就是□□里挂镰刀。没错,就是这麽敢说,因为我有能力完成实验项目,我最有发言权。那麽,我有自由言论的权利,我可以自由婚配,我拥有性能力拥有性生活,我工作适合充实、能力自由发展、生活幸福美满,请问,我是否拥有人权?”
没有人敢接着他的话回答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却有记者绕开话题,提了个不三不四的问:“请问你刚才跟柯安塔瓦尔黑茨说些什麽?”
鸫绷不住严肃的脸色,笑出了声,说:“我说我饿了,他说他今晚煮鳗鱼饭。不顺着我的思路就算了,还问一些娱乐八卦的问题。这里有这麽多优秀的研究员,他们都为科学为联邦作出巨大贡献,你们能不能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研究成果?合着他们为联邦呕心沥血那麽多年,到头来得到的都是不知所谓的关注?!”
鸫收起笑容,冷峻道:“关于人权问题我已回答完毕,请各位继续提出有价值的问题,谢谢。”
不知道是鸫这种明显被人端出来当枪使的幼稚行为震撼到记者们,还是他说的话确实完美回答了在座的问题,后面记者们倒真的没有再政治正确地问人权问题,开始问技术性问题和政治偏向问题。研究员们都非常上道地挑着简单又能拖时间的问题回答,把政治问题推给罗伊,一个小时很快就过了,罗伊宣布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完了谢谢大家的配合各回各家各吃各饭去吧。
一名记者得到了最后的机会,大声问道:“请问您对八月革命的看法是什麽?它对您的工作有什麽影响?”
“你这是问了两个问题。既然大家都想早点下班,那我就一起回答吧。”罗伊关上稿子,说,“八月革命前,我把我的孩子送出了港,之后足有半年我都没能跟他们联系,导致我要用三年时间修複亲子关系。八月革命时,有几名正义热血的学生沖进了实验室,损毁了一台仪器,还用皮带打了我的头,结果我剃了一半的头发,缝了十几针。八月革命后,我的助理因为支持纳米构造体研究和拟态技术,遭到了严重的校园暴力。我说这麽多,不是为了树立卖惨的形象,只是表明我坚决反对八月革命等一切反科学反社会的事件。我现在还头发浓密的站在这里,正是说明我坚信我的工作是有益于全人类的。不单单是我,我身边所有的工作者,都在为了科学和人类的未来奋斗。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成果,绝不是小小的反对游行能够磨灭的。我们的成就,将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一大步。谢谢大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