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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接受,还是抗拒,通通无果,明时雪完全不听任何意见。
不少血族针对他的身份,想要联合起来,推翻他。第二天再见时,已经是一具无头尸了。
明时雪考虑过要不要去找舅舅,但转念又一想,若是他愿意,自然会出面。
事情都解决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可是这十日以来,他断断续续睡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心情也总是烦躁。
明时雪把这一切归为重返故地,水土不服。
今天晚上,他突然有了困意,双眼一闭,眼皮就像被什麽东西黏住了一样,再也睁不开了。
意料之外的,他做了一个梦,
意料之中的,他梦见了犹未雨。
芥子学院
梦里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包括红竹水榭那片豔同烈火的竹林。
明时雪看见自己站在一条小道上,通往自己常去的那间竹屋。
梦里的石子路看不出曾经的颜色,但也不全是灰色。有的深一点,有的浅一点。
路面上出现类似水渍的痕迹,隔着几步距离便又有一处,往前看去,就像一条时断时续的银河。
但明时雪知道这并不是水,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血液。
有人受了伤,逃跑时堪称愚蠢地暴露了自己的蹤迹。
他每一步都避开了地上的血迹,慢慢朝前走去。
越往前,耳边嘈杂的声音越大。
他来到了熟悉的明玕屋,看见院子里围满了人。
犹未雨那一小块田里也站着几个人,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白菜被踩得东倒西歪,碾进了泥土里。
明时雪感到一股热气从前方传来,他走进了一些,辨认出明玕屋周围已经起了火。
灰色的火焰像是雾气,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关心。
他们人手一把木柴,面无表情地朝着火的竹屋丢去。
明时雪看着这一幕,缓缓眨了一下眼。
说不上什麽感觉,但应该不是开心,反而莫名有些烦躁。
犹未雨呢?这些人烧他的房子,他也不出来吗?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清楚了。
底下的血液在竹屋的门口前消失,他看见一只手臂软软地挂在门槛。
犹未雨就这麽垂着脑袋,昏倒在地上。
指尖下已经积了一摊血,他却一动不动。
明时雪盯着他,许久,拿脚碰了一下滴血的手。
手指轻晃,人却没动静。
明时雪开口说:ldquo起来。rdquo
火焰烧在他身上,明时雪却感觉不到。
他只觉得置身于火海中的自己,忽然有些冷。
ldquo犹未雨,rdquo他又喊了一次,ldquo起来。rdquo
这一次居然把人叫醒了。
犹未雨动了动脸,微微擡起。雪白的脸上灰扑扑一片,眼睛却亮得很。
火还在烧,并且很快烧到了犹未雨的脚边。
明时雪说不上是善心大发,还是别的什麽,挥手把火逼退几分。
但很快,火势又卷土重来。
犹未雨看着他,不说话,嘴角血迹斑斑。
ldquo走。rdquo明时雪言简意赅,ldquo离开。rdquo
火焰似乎烧到了犹未雨身上,因为明时雪看见他一下皱起了脸,像是在忍耐某种疼痛。
明时雪说不出自己看见犹未雨的神情时,是什麽样的感受。
有句话学院的人说的很对,ldquo血族生性冷漠,rdquo。
若不是因为犹未雨写的信让助他入眠,明时雪大抵不会与他有接触。
他视犹未雨为入眠良药,閑时消遣,最重要的是,犹未雨这人一眼就能看穿,几乎不用担心会被这样的人算计利用。
他不明白犹未雨信中对他的喜欢,也不能理解方今羽口中的喜欢,七情六欲他一窍不通,又或者根本不屑那些。
他只知道有时候见了犹未雨,看见他的某些表情,心情会还算不错
但如果同样的事,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换作方今羽,他便一丝耐心也无。
这算是什麽?
明时雪不禁皱了皱眉头,犹未雨对他来说,算是特别的吗?
在他想这件事的时候,犹未雨半身已经被火吞没。
明时雪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梦中,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他还是不适地拧起了眉心,然后一把将犹未雨从地上提起来,半抱在怀中。
犹未雨被一个动作晃得摇摇欲坠,明时雪抓住他的肩把他提稳,却发现他闭着眼,睫毛湿润,几根黏在一起,显得格外漆黑。
慢慢地,他闭着的眼缝浸了水,流出了泪。
ldquo你又怎麽了?rdquo明时雪不解,他想掰开犹未雨的眼睛,却听见他哭出了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