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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通海身旁,一个七岁的孩童,闻言问询到。
李通海在刚归入赵成麾下的时候,只有两个孩子,且都已经成年,而如今这个,却是后续又生的幼子,属于是晚来得子了,再加上,李通海常年坐镇后方,是以四五岁开始,李通海一有閑暇,就让这个孩子跟着自己,耳濡目染,言传身教。
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潜力有限,一眼看得到头,而这个幼子,却是还有无限可能。
“斌儿,你以爲我等臣子,封公封候,凭藉的都是什麽?!”
“功劳都是虚的,更多的是情分。”
“就你看如今当朝的公候,其中十二个国公里,有五个是当初连山一系的人,八十五个侯爷,有二十个,参与了当初连山之中,围杀吴渊之事。”
“你要说,当初还在连山的时候,围在陛下身边的,有可能都是大将之才麽?!”
“如果是,当初数万黄天衆,怎麽可能败于虎豹骑?!”
“他们能够平步青云,都是因爲情分,有情分,就有功劳,要是再把能力磨练出来了,便能得封公候……”
李通海耐心的给自己孩子解释。
很多事,要是无人言传,自己想要琢磨出来,非得经历许多事情,耗费不少岁月,而等到你领悟到的时候,可能机会了时间,都过去了,一切都晚了。
而很多东西,书本里是没有的,也是不会教的。
这也是爲什麽,通常是做官,寒门哪怕出了贵子,也少有能够很快出成绩的,而豪门,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学,上一代的人,将自己的领悟,传到下一代,以此减少试错成本。
就情分二字,要是无人传授,只会死读书的人,又岂能轻易领会到。 大多人,少年热血,有一点能力,想的就是只要可以建功,就什麽都有了,反而忽略了,建功之下所隐藏的,更重要的东西。
“作爲臣子,爲陛下做事,要想的,不是如何去建功,而是如何积累情分,不然,泼天的大功,换来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就那前朝大将王天宪,五百多年前,镇守东南沿海,扫除沿海岛国倭寇之患,十年平定,百岛臣服,但在倭寇之患平息后十年,他就卷入了一场大案子,直接被杀了。”
“至于爲何身死,不是因爲功高盖主,而是因爲持功自傲,恶了皇帝,失了情分。”
“反观前朝的首辅何平贵,一生贪墨金银无数,生活穷奢极欲,但他却不管干什麽,都顾念着皇帝,给皇帝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办完之后,还让皇帝可以开心,当时甚至有人,自诩忠臣,给皇帝送去了一大箱子何平贵的罪证,结果被皇帝当场给烧了,这是因爲何平贵立了不世之功麽?!”
“许多英才,立下大功,便以爲自己有撑天之力,可以撑起家国傲骨,但斌儿,你要始终记住,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撑天,那就是陛下,其他人都不行,撑不住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通海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他李家,没什麽家学传承,他是第一代,他的这些经验,都是他这几十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事情,一点一滴磨练出来的,可谓是真传中的真传。
“至于此事,陛下此举,不但不会有人寒心,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感觉,这是个好事,天大的好事。”
“大新立国十多年,从南荒到神都,一路走来,陛下的威势越来越重,心思也越来越不可测,许多人,都是惧怕大于敬重,哪怕是我,也是感到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何时,便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丢了身家性命,乃至是连累家小。”
“而如今,许多人怕是都能松一口气了,陛下是顾念旧情的,我们这些人,后续就算做错了事,只要不是捅破天的大事,也至多死自己一人,家小定然是可以保全的。”
“和这个比起来,区区两个侯爵,又算得了什麽?!”
“要是陛下对两个故友,只是因爲顾及面子,让其自己选择最低的爵位,我等反而是要惊惧了,如此意味着刻薄寡恩,古来,但凡展现出这种特质的帝王,其手下的功臣,都少有善始善终的……”
李斌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心里也是在琢磨,万万没想到,一个封侯,竟然传达出了这麽多的东西。
白身封侯,看似无法服衆,但实际上,却是给手下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反而是间接的安抚了所有人。
当然,这里面,也得把握住火候,若是如今朝廷,不是人心惊惧,此事反倒是会引起非议。
一个皇帝,若是太念旧情了,就显得软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