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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境者不但真元饱满浩瀚,对人间灵气格局的变换也较为敏感。
岑书研入山时,便发现此地灵气分布格外诡异,有某一处的灵气十分浓稠,像是雪山极光下的寒潭,纯彻而幽深。
她剑尖微扬,划出一道尖锐剑气;登时,瓷盅与茶具应声而碎,“把人交出来。”
江正初却没动,依旧一声不响地盯着她。
岑书研呼出一口气,退而求其次道,“即便你不交出逾白,也应先把妖邪交出来。”
“妖邪的事情一日不解决,百姓则一日不得安生。”
“逾白是归元少主,如今却与类似妖魔之物牵扯,我总要给天下人个交代。”
江正初眯眯眼,“你想如何交代?”
岑书研坦蕩蕩道,“若真如传言那般,一个是妖邪,一个自愿与妖邪勾结为伍。”
“那便,”她的声音越发冷硬,像是手中冒精光的剑,“那便该杀的杀,该打的打。”
“该杀的杀,该打的打。”
闻言,江正初重複着,短短几个字在嘴边碾磨了数遍。
岑书研道:“天地分阴阳,日月照古今,上古洪荒时有神佛有妖魔,彼此倾扎,两厢抗衡,此乃洪荒运行规律;而后神佛堕天,妖魔陨命,只余人族于世,万年间,尘世运行规律已由人族制定。”
“若是有邪物出现,必将引起恐慌骚乱,理应掘株除根。”
“而吾辈存活于世,当除邪卫道……”
“那我呢?”
淡漠的,夹杂着雪粒子般冷冽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用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捏住剑身,而后迅速向上一提,剑尖便贴在了自己脖颈。
“做什麽?”岑书研拧眉道,“你疯了不成?”
江正初回道:“按照你的道理,我也是不该存在的。”
黎纤刚把松子装入竹筐里,岑书研所释放的灵识便大面积地铺洒开来。
小妖怪躲过灵识追击,两条小细腿飞快地跑,鸟儿般得轻敏,正好在即将被追上时进入桃林的防御结界。
结界外层光怪陆离,像是一汪潋滟的春水。
它呈‘碗’状,倒扣于头顶,堪堪罩住了小半个桃花林,不知是不是受主人真元影响,结界内的桃株格外生机勃勃,树根茁壮,果实饱满。
黎纤蹲在桃树下,双手撑腮,开始静悄悄地等待。
他在等‘客人’走,再去找白白。
他有些感慨,辛亏大妖目力好,纵然相隔几丈远,也能穿透花枝,看到汩汩水流后面,阖眸入定的江逾白。
俄而,忽听外面有长剑吟啸,黎纤抖抖耳朵尖,顺着声音来源处瞧去。
先入眼的是一片雪青色衣摆,来人气质温敛,唯独一双眼内含黠色,动也不动盯着结界内。
那个瞬间,黎纤甚至以为沈清浔看到他了。
“有完没完!”
“你他妈是不是魔怔了?”
容舟迟几步追上来,以剑伫地,呼了口气,而后他指着结界层,大声道,“这里是踏雪岭地界,里面住着逾白不问世事的爹。”
“人家向来不沾染红尘俗世半分,况且岭内有无数结界与迷樟叠加,一切灵宝法器失效,除了逾白和掌门,没人认路;你贸然闯进去,若是被大阵绞杀成肉酱,我不会给你收尸的。”
沈清浔收回目光,道:“好,那我们便等在此处。”
“你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容舟咬牙,“昨个半夜,我陪你在山中搜了五个时辰,甚至还借来了武器库里的缚妖锁,但一晚上连两人的影子都没抓到。”
“这便足以证明逾白和黎纤没被归元山私藏,我赢了赌约,你也该带着你的狗屁同窗们滚回学宫,退出琼林大比,关起门来好好抄书。”
“至于抄什麽呢……,我的要求其实也不过分。”
容舟勾起嘴角,恶劣地笑笑;“就抄‘沈清浔是王八蛋’吧。”
听他此番嬉笑作弄,沈清浔也不生气,而是解释道:“容道友,我还没输,前日与你打赌时,定下的範围是整座归元山。”
沈清浔指着眼前瀑泉,“容道友就没感受到瀑布那边有股神秘力量?难道不想一探究竟?”
瀑布水流倾泻,像是飘飞的绸带,闪着银色的芒,晃得天地间光怪陆离。
瀑布后好像藏有某种混沌而玄妙的力量,纵然有禁制阻隔,也能感受到其纯湛浓厚,完全不同于此间的任何一种修行体系,不需捕捉天地灵气,不需吸纳日月精华,本身就是能量源头,神秘且强大,宛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容舟道,“所以,你怀疑逾白和黎纤藏在里面?”
沈清浔道:“没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