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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万分狠厉,足以穿骨透肉,断筋绝脉。
江逾白随手把剑扔进江水,没立刻返回绻云楼,而是往侧方的集市走去。
他此刻心绪颇烦躁,迫切地想喝壶酒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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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白赢了!”
黎纤抱着酒坛,桃花眼微眯,嘴角翘到飞起。
因隔着江岸,两人的对话,他听得稀里糊涂,只知白白比赢了,马上就会回来找他。
他跳下窗,跌坐回椅子上,耐心地等人。
谁知甫一落座,便见桌上的方糕酥饼杯盘狼藉,所剩无几。
顺着咀嚼吞咽的声音,黎纤茫然擡头,便见对面有个长发和尚。
他问道:“你怎麽也来了?”
和尚猛啜一口茶,手指窗外月,“来赏夜景,找乐子。”
黎纤木讷点头,伸出爪去掀余下酒坛的红封,却扑了个空。
“为什麽抢我的东西?”黎纤不解。
他吐字含混,身体迟缓,行为傻里傻气,俨然是醉酒的模样。
玄芜掂了掂手中酒坛,严肃道:“不能喝了,万一喝到妖性暴露,会有麻烦。”
小醉鬼黎纤哪里听得进去,委屈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玄芜眼见讲不了道理,便也无赖道,“酒不是你的,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黎纤一拳头砸在桌上,低吼道,“这分明是我的。”
他边说,边扑过去抢酒坛,二人推搡间,黎纤忽地顿住,愣愣地道,“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他挠挠头,几番冥想,迷糊地脱口,“在黎阳城,你们一大堆人把我围起来,冤枉我偷了岑阿婆家的三颗鸡蛋,还用铁镐打我。”
闻言,玄芜僵硬地后退两步,尴尬地摸摸鼻子,讪讪道:“古人常言七忆鱼,想不到你这鱼妖竟有如此好的记性。”
黎纤头脑昏沉,说话也混乱起来,“快把酒还我,不然就叫白白修理你们。”
“这次他一定会相信我,不会再拿鞭子抽我。”
趁着玄芜愣神功夫,他一把抢回酒坛,扑腾到窗前,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扬声嚷道:
“江白白,快回来!有人欺负我!”
“江白白,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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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黎纤嚷得热火朝天,那边,江逾白正在吞云吐雾。
他拐到巷口欲买两壶茶酒来喝。
谁知,贩酒的纸糊人被乍起的狂风吹碎了,白花花的纸屑洒满酒缸,惹得江逾白更烦。
本想回去,又被卖烟斗的神婆拦住,半骗半求地卖了他一只烟斗。
薄唇开合,吐出稀薄的烟雾,倒真叫人清爽痛快不少。
忽地,一只苍老如枯树皮的手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小伙子……”
江逾白打断她,“阿婆,别说了,就这一只,我不再买了。”
“不是…”神婆翻翻白眼,“你看绻云楼顶层那个男娃娃,是你家的吧?人家在喊你咧!”
*
江逾白回来的时候,黎纤第二坛酒已喝掉大半,嘴唇漾着水渍,双眸已呈迷离状态。
他边拍黎纤的脸,边焦急地问,“谁欺负你了?可有受伤?”
“没,跑了。”黎纤打了个酒嗝,喷了江逾白一脸梨花清甜。
江逾白无奈笑笑,用黑斗篷把他裹得严实,抱在怀里,运着踏云归,回来时定的客栈。
小醉鬼鱼一路高亢,时而吟着在永安郡学的曲子,时而讲起在折吾河打倒百只妖的战绩。
好不容易进了客栈,有阵森然煞气扑面而来,江逾白睨眼环顾一周,见小二跑堂皆贼眉鼠目,细细一听亦闻磨刀霍霍之声。
——渡厄外城,十个客栈九个黑。
师父的话萦在耳边,江少主略扬眉,心道真叫自己遇上了。
此时,怀里的那位不省心,又开了口,“我在河里做大鱼的时候,它们都怕我!”
江逾白捂住他的嘴,向门外掠去。
“别让他逃了!”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娘,尖着嗓子命令道。
江逾白道,“放心,不跑,今晚还要住在此地。”
音落,只见年轻人衣诀翩跹,手中陡现三尺长剑,剑光熠熠流转,似上界一轮豔阳。
他手一松,长剑飞出,席卷满屋子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朝着柜台后砸去。
剑刃锋锐,当场割下老板娘半张面皮。
画皮鬼素来在乎容颜,见自己掉了半张‘脸’,狂躁地跳脚。
其余的喽啰们则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江逾白收回无妄,对着一圈人威胁道,“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说得不好,当心我弄塌你们客栈。”
画皮鬼忍着恶气,“公子尽管问。”
江逾白道:“如何去越过幽冥水,去往渡厄内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