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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一句“十方无相,丘寻越”,便举起剑,踏水而来。
“归元剑宗,江逾白。”
江逾白回了个见礼,提剑相迎,两把铁剑相碰,‘滋啦’一声,擦出无数火星,再四散入水里,灼得满江豔红。
丘寻越风眉倒竖,冷声道,“你也不过如此。”
心道,没了无妄,看你怎麽使出雷霆之击。
他满满地志在必得,谁知,话音一落,便见江逾白手腕一擡,身形一闪,剑刃也随之翻转。
丘寻越躲闪不及,淄色袖摆当即被削掉一大块,露出半截手臂。
他猛吸两口气,执剑疾驰后退,调整剑势,思索对策。
这边,江逾白于不经意间,竟是注意到他手臂处有圈齿痕。
*
黎纤半边身子探出窗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有几个惊险的剎那,他甚至想自己变成那把剑,被江逾白握在手里,替他大杀四方。
“客官,茶水泡好了。”小童轻唤道,生怕面前的哥哥掉下去,喂了江里鳄鱼。
黎纤忙里抽閑,回身弯腰,啜进一口气茶,别枝惊鹊涩中带甘,缓慢在唇齿间蔓延,使他稳下心神。
他打量小童两眼,和善道:“你可以去休息了。”
小童点头,複又不好意思地掏出揣在怀里的两小坛酒,笑呵呵道:“客官,这酒赠予您。”
黎纤眨眼,“赠我?”
“对,向您赔礼。”
小童脸红道,“是我自己酿的甜酒,掺了后院的梨花瓣,清列得很,配着点心喝,解腻。”
说完,他生怕黎纤不肯要,竟是径直跑了出去。
“甜的吗?”
黎纤舔了下唇,自言自语,“那我尝尝。”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咂砸嘴,发出吧嗒的响儿。
仅须臾之间,他的脸和脖颈便泛了小片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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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江逾白与丘寻越早已缠斗起来,利器无眼,绕是布满鏽渍的钝剑,在快如晃影的狠厉招数下,也可削铁如泥。
他们两个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看不清剑的位置,以至于岸上的人满头懵,体会不到看比斗的乐子。
数十回合过后,丘寻越有些气息微喘,他有意退后半步,高举长剑,挽了数个剑花,倏地,剑刃发出铮鸣声音,他手腕一松,襟带断裂,剑鞘脱手,飞出三寸外,直刺向江逾白眉心。
江逾白见招拆招,在剑吟声落下后,便向后仰去,轻松将其避过。
灼灼剑光映上他的眉目,将其衬得凛冽几分。
长剑回还,绕周遭转个圈,複又回到丘寻越手里,粗劣的剑柄剐蹭着他的掌心与手指,刺痛上涌,甚至连肺腑都跟着疼。
他目眦欲裂,“你,为何只拆招,不出剑?”
江逾白沉声道,“为了让你知道,你修习的招式,我也会。”
——我也曾日夜不缀,勤勉于剑道。
丘寻越又扯了段襟带,粗鲁地用牙叼着带子,换只手绑剑。
他的情绪剧烈起伏着,狠声道:“你出一招,我若接不住,便输了。”
江逾白不置可否,横剑于前胸,一动不动。
丘寻越怕这厮如自己方才那般骤然出剑,便双目如炬,谨慎地盯着他。
然,下一刻,他便觉左剑袭来阵阵钝痛!
他后知后觉地低头,被肩上的伤口喷了满脸血。
——我明明一直盯着他的,怎麽会那般快?
他张开嘴,想扬声高喊,‘江逾白使诈,动用了灵力袭击他。’
却在蹦射的血珠中,他看见了生鏽的剑刃。
这次,没用真元,没用无妄,江逾白‘干净’地赢了他。
仅两三时辰,他的锐气被磋磨殆尽。
像是绽开的烟花,明明停亘长空十载,但月亮出来后,华光普照,这把烟花就要卷着灰屑回到地上。
丘寻越神情有几分恍惚,巨大的打击致使他无法浮于江上,身形微晃,竟是掉了下去。
看着最后一截紫金冠没入水面,江逾白沉吟瞬息,终是长臂一身,扯住丘寻越的肩,把他拽出水面。
上岸后,丘寻越咳出几口水,狼狈不堪,手杵地面,“你还真他妈是江白莲啊?为什麽把我捞上来?”
江逾白擡脚踩在他手臂的齿痕上,眸色幽邃,逐字逐句道,“十年前,在北域派人来杀我的,是你还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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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主首次出山,是在岑隐死后的第一个年头。
彼时,小江连灵剑都没有,揣了袋碎灵石,买了匹黑鬃马,带着桃木剑,拎了几壶竹叶青,叮咣乱响,鸡飞狗跳地上了路
他没多想,可能就是觉得修真界那麽大,想去看看,说不定转两圈子,就能遇见自己那不小心‘死了的’外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