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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啪’地把纳戒拍在江逾白面前,用仅剩的灵力开啓纳戒空间。
数道银光乍现,大片白雾氤氲。
待三两瞬息后,雾霾消弭,眼前的海棠树与梨木桌扭曲变形,三人置身于一屋舍。
室内宽敞堂皇,角落堆叠叮当环佩,玉石玛瑙。
中间有几排银架子,挂着件件崭新的袍裳,毫无例外地,均绣着象征十方无相家风的雪山松狮图。
江逾白面无表情,瞧傻子般瞧他,“这是做什麽?”
丘寻越扔给他件披风,“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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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徐徐而行,至流月城主府时,恰逢府门大开,一时宾客盈盈,车填马隘。
丘寻越穿的是本家家纹服,有通身的富贵相,一把鎏金折扇大开大合,幌得守门小厮睁不开眼,恭维了几句,也没要请帖,竟直接放了三人进去。
离晚间的流水宴尚有个把时辰,衆人被各自安置,有去客房小憩的,有到戏台听曲的。
比如丘寻越,明明是个‘没出生’‘不该存在’的人,仍旧能板着脸,拿腔拿调,理所应当地坐到上首去。
也有游览于九曲回廊,莲池水榭的。
江逾白与黎纤便是其中之一。
后院彩绸飘蕩,花熏馥郁,连假山顶缀着的吊兰都被系上了红绳。
黎纤缩在蓬松的斗篷里,趁着旁人不注意,悄咪咪地扯下一小截,缠在食指上转圈玩。
小妖怪一路摇头晃脑,眼珠莹亮,左右相看。
这是他第一次见人族成亲,对各处都很惊喜,还想要把每一个步骤都记下来。
脚步声哒哒的响在青石板路。黎纤突然勾住江逾白的手指,神秘道:“白白,我有东西送给你。”
江逾白顿住脚步,“什麽?”
——你吃剩的春卷?还是给我留的包子馅?
手腕被套进圈红绳,其上有九个小巧的节,像是海棠的花苞。
黎纤道,“好看吗?”
“好看。”江逾白眉眼含笑,“我喜欢。”
欢喜跳上心尖,唇弯成月牙,小妖怪鱼有点得意。
他想,要是串了他的护心鳞会更好看。
只是他只剩一片,不能再拔了,要不然,会死的。
黎纤开心完,把正事提出来,“白白,我们去哪里?直接找陈文?”
“不。”
江逾白思量瞬息,挑眉道:“先去人多的地方。”
从前堂,中庭,他把衆人的千姿百态,收于眼底。
首先令人瞠目的是,前门迎宾的皆是丘家的公子少爷,不见陈文出面,看样子仿佛是在娶新郎。
其次,守卫身强体壮,反应迅速;丫鬟虽娇软婀娜,五感六觉却也敏于常人。
区区一个陈文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有本事放场火,也没本事烧死全府的人口。
更何况,他一介体弱凡者,总不可能和丘府上下都结过仇。
江逾白寻思这,该找个没什麽心眼的打听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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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戏台,伺候着主子端茶递水的丫鬟多了起来,三两个聚着堆,叽喳笑闹。
凭借清隽俊朗的好皮相,江少主一路走停,衣摆翩翩然,沾满秋波和眉眼。
见状,黎纤竟扬手掀开兜帽,欲解斗篷。
兜帽落下,露出软嫩的脸,和白皙的颈。
此番举动,虽引起轩然大波,却也有片片涟漪。
这回不仅姑娘们往这边瞧,连男人们也不带好意地看过来。
江逾白按住他的爪,惊异道,“你做什麽?”
黎纤闷声道,“我想用黑斗篷盖住白白。”
——不给他们看。
江逾白轻叹口气,暗自腹诽,真不想叫他的鱼给别人看了去。
他把黎纤往假山后扯,重新给他系斗篷。
这回系了个死结!
过会儿,他领着黎纤,在顶楼寻了偏僻的角落,扫量周遭,而后,叫住了烹茶的丫鬟,请人家落座。
丫鬟面色一红,款款大方地坐下,“不知公子为何事唤我?”
江逾白避开她的眼神,半真半假道:
“我有一挚友,衷心你家丘棠小姐已久,”
“听闻丘小姐即将结亲,一时无法接受,终日醉酒度日。我今日来便是替他向丘小姐道贺的。”
“您的好友真是癡情人。”
丫鬟夸赞道:“您也是好人。”
稍后,她大咧咧道,“公子还想知道什麽当快些问,今日是我身契到期的日子。”
“给客人们奉完茶,晚间再辞别了管事,我要去渡口坐船奔亲戚的。”
江逾白也不含糊,直接道,“我想知道是怎样的男子,赢了我那仪表堂堂的友人,抱得美人归?”
语比,只见丫鬟咂咂嘴,不屑道,“穷酸的书生,先前被我们小姐领回来做下人,性子懦弱得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