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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心尖澎湃磅礴的剑意,他循声看去。

大鱼坐在巫山殿门前的玉阶上边揉眼睛,边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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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就近寻了间客栈点下三间末等客房入住。

房内空间狭小逼仄,潮湿昏暗,只有一盏幽微烛火可怜地晃动着。横置中间的木板床吱嘎作响,连床帏都是拼接缝补而成的素布。

同常寿的破烂药庐都比不得哟。

江逾白坐在窗下案牍旁,扬手合上支摘窗,才发现这破地方年久失修,窗扇都关不紧,露出条豁牙咧嘴的宽缝。

夜风裹挟鼎沸人声与馥郁芳香顺着窗缝钻进屋子,吹得案上书页哗哗作响。

规整干净的楷体小字跳跃飞扬,江逾白只手按住纸页,无奈之下召出冰玉墙糊窗户。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褪去外袍长靴,挪步至榻前。

撩开碧青床幔,掀开被褥一角,里面的鱼睡得安和缱绻。

许是临近望日,今个夜里月华渐盛,这鱼便早早地脱去衣衫钻进被窝,将幔帘挡得严实,将棉褥盖到头顶,确保不洩进一丝月光才阖起眼眸,渐渐睡去。

江逾白轻叹一口气,几度思量后把棉被往下扯了些许,让大鱼露出整个脑袋瓜透气。

屈指弹闪,火光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于寂静暗夜里,睡意席卷而来,将将合眼时,忽听得一丝声响。

“啊啊啊,黄粱一枕……”

“不过大梦三生……”

“……”

这是什麽声音???

江逾白猛地睁眼,僵硬地偏过头去寻找声响来源。

他疑惑撑起身体凑近大鱼面前,大鱼鬓角处翘起的发梢剐蹭得他耳尖发痒。

“黎纤,你醒着吗?”江逾白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轻快的音调。

他从挂在床柱的布袋里掏出一颗琉璃珠。珠子玉润剔透的光拂过大鱼的长睫,鼻梁,停在嘴角处。

只见,黎纤唇瓣微微阖动,嗓音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

可,虽然只有零星三两句,江逾白也听出这是晚间在陈府听来的。

小奶音哼出的歌谣别有滋味。

明明是凄清悱恻的,哀愁萧瑟的音调。大鱼却吟唱得畅快欢乐。

这条生在上古时的大野鱼,万般聪慧,词句记得也一字不漏。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

靡靡之音被他哼得澄澈纯净。

江逾白先是被黎纤此番举动惊到,片刻后只觉新奇有趣。

就在这一席窄榻上听了小半宿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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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雄鸡报晓声划破天际。

朝阳冉冉升起,晨霾徐徐散开。

江逾白端着早饭进门时,就看见黎纤只着内衫盘腿坐在小榻中央。

眼神惺忪,表情怔愣,手中捧着古铜镜,不知在琢磨什麽。

直到江逾白坐到他跟前时,把碗磕哒在床沿发出响儿时,才有所反应。

“白白。”黎纤迷茫着开口:“不知道为什麽,我喉咙有些痛。”

他边说边去摸自己的脖子,薄嫩的肌肤下有一个小小凸起。

“你看,这里鼓起来了。”

“那是你的喉结。”江逾白拍开他的手,抽掉铜镜:“本来就长在那里的。”

说着牵起黎纤的手放到自己的喉咙上:“你的,同我的一样。”

他面上不显,心里快被大鱼笑死,同时也想起这失忆的傻鱼上岸十几天也就只照过一回镜子,怕是连自己的模样都没看全。

“哦。”黎纤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江逾白的喉结,心道:不一样的,我的没有白白的大。

江逾白盛了碗粥吹凉后递到黎纤手里,见他还是蔫蔫的样子,逗弄道:“刚才,莫不是...在怀疑是我捏的?”

“才没有吶!”大鱼赶忙摇头否认。

*****

用过早饭后,四人瘫坐在一座小茶棚内。

前后是两排被雄浑剑气所毁的破烂食摊。不过现在这些‘産业’已经统统归到江少主名下了

和尚玄芜眯眼入定,无意识地拨动手腕上的檀木珠串。

黎纤边啜着不知名的山茶水,边做今天的第一项功课——两百道术算题。还时不时地从手边木盘里摸两个酥皮馍馍来吃。

江逾白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平铺于四方木桌上。

他朝黎纤借了只紫毫毛笔,又向容舟借了弟子印。

转弯运笔,于纸张上行云流水地写了排小字。

署名、落印、封缄后匆匆地附在传讯玉简上。

捏指成诀,碧莹莹的玉简应召起飞,向南而去数千里。

“做什麽事要那般着急?火燎屁股了?”容舟懒洋洋地发问。

江逾白直言回答:“报了三十节凝神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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