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鬼影狂妄自大,又因多年仇恨而变得扭曲偏执,竟不惜折损修为和性命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控制着身体给予阮秋盛重击,而另一半便试图撕碎章祁月在神识中无力挣扎的魂魄。
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章祁月身上有《阵法宝典》的存在。
白须长者虽说只是书中的守护灵,但至少也是存活千年并熟知各类阵法的老前辈,身材矮小的他手持拐杖站立,粗重的木杖宛若游龙,招式行云流水,令黑气无法近身半步。
苏焱自然知晓这位前辈的存在,那日章祁月他们逃出仙谷时,他被邹煜喊去探查章祁月情况,一眼便注意到他怀中紧抱的书本。两人同时沉默,相互对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给书本施了个障眼法。
后来邹煜又寻了个点子将自己的玉坠赠与章祁月,此后再无人得知——彙聚万千符阵的《阵法宝典》已经重出人世。
上至仙家百门,下至妖魔万家,倘若被其中一人知晓,那估计章祁月在下山时就要陨落在人间了。
苏焱的声音遥遥传入神识中,他这种渡劫期修士,能够神识传音并不稀奇。长者收回一味防守的招式,脚下骤然出现一圈複杂的图纹,以他为中心不断扩大,把黑气死死定在原地。
他大喝一声,双手抡出木杖,力度之大竟原地卷起一阵飓风,将那黑气搅入其中。与此同时,苏焱拽出银针,鬼影被勾出章祁月身体,连带着神识中的那道黑气,也被长者一同打出。
没了黑气的威胁,长者重新回到章祁月身边,弯腰去探他微弱的鼻息,满面愁容:“这小子该怎麽办啊……”
神识定然不是魂魄留存的好地方,现在能做的就是将魂魄引回体内,用肉身硬抗魂魄的损伤。换做是轻伤,长者根本不会犹豫,可问题就在——这魂魄胸口的伤势外加被附魂术反噬的影响,肉/体真的能扛下吗?
算了,先留在自己身边养养吧。
黑漆漆的鬼影被甩落在地,苏焱及时揽住失去支撑的章祁月,背后显露出一架红木琴身,他擡指拨动,琴音瞬间化作几条长蛇,吐出信子张着利齿分别咬住鬼影,分泌出的毒素逐渐令他无法动弹。
修鬼道的有像丘山一样的白骨人,也有以烟雾为形态的鬼气,而鬼影这类的存在,无形无体,可附在人体内,也可隐藏在凡人影子中。
普通刀剑无法伤其基本,唯有上等仙器才能将他绞杀。
“当年那夜到底发生了什麽?”
鬼影好似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狠狠啐一口,自顾自地笑了好一阵,才嘲讽道:“你那小情人干了什麽苏焱你能不知道?装什麽正人君子,你……嘶,咳咳…哈哈哈哈哈……”
“我再问一遍,那夜我被定身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没耐心。不说也行,蛇嘴有毒,你随意。”苏焱瞟向不远处的沈琦,唤道:“沈琦,带你大师兄走。祁月我来照顾。”
眼看着四人就要御剑离去,鬼影此次消耗过大,想要活命只能低头。他心想着至少已经将邹煜其中一个徒弟折磨得半死不活,剩下两个,只要活着就总有机会。
他开口打断几人的步伐,四肢被毒液侵入变得麻木,连同说话腔调也随之僵硬:“慢着!当年我的族人不过是在你们屋外探查一番,察觉到你们两个是修士,不想惹出事端就离开了。谁知第二日清早那个畜生就将我全族斩于雪渊剑下。”
在这鬼影嘴里邹煜完全不能被当做人看待,从刚刚那句讽刺的三个字,沈琦就恨不得沖上去拿怀心剑把他捅个稀巴烂,怒斥道:“你再骂一句我师尊试试!”
鬼影压根没把沈琦放在眼里,紧盯着苏焱:“我回答了,解药。”
苏焱拧紧眉,眼眸中隐藏着惊诧,强压下呼之欲出的答案再次问道:“你们那夜看到屋内到底有几个人?”
“两个。”鬼影斩钉截铁的回答在苏焱心中敲下了定论,他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神情,鬼影见苏焱没动静,生怕他反悔,赶忙又道:“解药呢?你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苏焱嗤笑一声,扭过头不再注视狼狈不堪的鬼影。
阮秋盛和沈琦都察觉出苏焱语气中的怪异,不像是在嘲笑死到临头还在挣扎的鬼影,反倒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他单手扶住章祁月让其靠在自己身上,腾出手向下撒出淡粉色粉末,那粉末落下竟真缓解了鬼影周身的麻木,还未等鬼影原形毕露,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痛苦爬满全身,咬牙切骂道:“苏焱你这个……渣……咳。”
苏焱立于剑身上,衣袖无风自动,眉目清秀带着柔和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宛如坠入冰窖:“我没说过要给你解药吧?只是善意提醒一下有毒。”他收起笑容,冷冷看向鬼影,“下辈子嘴巴放干净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