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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琦一本正经地纠正奚昭璟言语中的错误:“有仙术附体,熏不到。”

正愁着没地方发洩火气,沈琦这句话正撞上他枪口,四年前还恭恭敬敬喊琦哥的奚昭璟,经过这几年的折磨,他现在直接毫不客气地连名带姓喊道:“沈琦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宝贝怀心剑用的材料最麻烦,最多!!每次我大半夜不睡觉还要盯着炉鼎生怕出点岔子。”

“......有些材料是我找的。”

“然后呢?那也是怀心剑最费我时间,它一颗丹药就要两朵雪莲,就算一年补一次,那雪莲也是花了大价钱啊!!”

“你炼丹的时候我都在你旁边陪着,雪莲费用我之前说过我来出,你不準,我能怎麽办?”

“你出个屁,哪来的钱,你都不是沈家...”话音仓促地顿住,奚昭璟意识到自己嘴快戳中沈琦心事,小心观察沈琦的变化,又拿出腰间折扇给自己扇风。眼神乱飘,紧接着声音瞬间小了不少,干巴巴扯出一句:“妖除完了,怀心剑给我抱会,我热。”

沈琦没有出声,但依旧将怀心抛入奚昭璟怀里。

两年前,沈母离世,沈琦擦去脸上残余的血液,来不及同师兄弟间告辞便转身离去,他亲自处理了后事,将府中家仆遣散,给了她们每个人大堆金银,足够她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他失去了师尊的保护,也失去了亲人的爱护,在这茫茫人间,以一剑跟在大师兄身后,护住这天下苍生。

在石碑前,他终于悟出了最后那一式剑法。

枫落留寂。

剑法没有前半段招数的温柔,剑锋划破长空,刚中带柔,隐约流露着不甘之意。挥剑动作愈来愈快,传出的剑意竟将微风斩成数段,风止叶停,似乎是在攀爬山体追寻着什麽,在即将触碰顶峰时,却发现终是大梦一场的迷茫。

剑身轻颤,收回锐气重归柔意,停滞的叶片拢在他的身侧,剑回叶散,梦醒忆存,叶子纷纷扬扬从半空中落下,美中有忧。这是只身一人行于浩蕩天地间的孤寂,此为求而不得的彷徨失意。

那日沈琦很晚才回到客栈,黑衣上沾满灰尘都没来得及擦除,他身心疲惫,只想踩着夜色,走回房间一头栽在床上休息个几天几夜。

可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外。

他看到昏暗的大厅中燃着一根蜡烛,暗淡的光芒却照亮了周围三个熟悉的面庞。同样的黑衣将他们隐于暗夜中,桌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阮秋盛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朝向沈琦浅浅一笑:“饭还热着,快进来吃,就等你了。”

脸上传来滚烫的温度,沈琦紧咬着唇,颤抖着声音应下,胡乱抹去泪水,快步走到桌前,埋头吞咽着饭菜。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大师兄喜欢穿浅色衣服,明明小师弟一直以来都未曾褪下他那一成不变的灰色长袍,就连恨不得一天换一件衣服的奚昭璟,在这天,都一同换上了深黑素色长衫,等待他的归来。

没有长赘的安慰,只是一桌热菜,便已足够。

他不再是什麽将军之子,不再是什麽沈少爷,不用再走近他曾经畏惧的尘沙弥漫的战场。

沈琦知道,他还有一个家,叫折戟宗。

眼看着奚昭璟不再出声,章祁月看了一眼时间,该回去休息了。他摆摆手站起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鸣,他闭上眼睛捂住额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阮秋盛及时扶住对方,神色凝重,不停呼唤:“祁月?师弟?”

这个情况自从那次他与那竹子精打斗一番,便开始时不时有着头晕症状,原本半年才有一次,再后来越发频繁,慢慢地,每次头晕章祁月甚至听不到旁人说话,也无法回应对方的问答。

只有无尽的刺鸣和漫天的白幕。

“又发作了?”奚昭璟赶忙翻出一个小瓶,将一粒药丸塞入章祁月嘴中,这是他特意炼制的减缓头晕的丹药。

他们曾经带着章祁月寻过医师,均无结果,但他们都清楚,一定是与妖物有关。为此奚昭璟特意到处翻看书籍,寻找对应的药材,历经风吹日晒,碾成碎末,又借着沈琦的灵力,凝炼出能够短时间压制这种眩晕的药丸。

不知过了多久,章祁月才回过神,冷汗已经浸湿衣物,他的双手紧抓着阮秋盛手腕,甚至留下了红印。

“没事了,只是头晕罢了。”章祁月强扯出笑容,试图安抚其他几人,可他一开口,脸上笑容就少了半分。

像是被砂纸剐蹭的石块,沙哑得近乎分辨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别说话了,走,回宗门找苏师叔。”阮秋盛说着就要拉起章祁月御剑回折戟宗,动作在半途中被截下,章祁月摇摇头,吞咽下口水,才勉强恢複正常声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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