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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长大了。
苏焱心底感慨着时光流逝,挑眉略微神秘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阮秋盛不禁抱紧怀中布包,不解道:“那整日整夜地修仙飞升的意义在哪?”
“为了自己,为了活着,为了苍生。”这一连串的问答,总有一种自己在教导徒弟一般。苏焱无奈地笑了笑,走到沈琦旁边弯腰将他腰间玉坠扶正。
手上动作不止,话音又重新响起:“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想不被欺压,那只有不断往上爬,爬着爬着就摸上天顶了。等到了那一步,就没有飞升的想法了。吃的苦太多,触碰到残酷的真相后,反倒平静下来了。”
苏焱朝山上擡手做收拢状,转瞬间三个小包出现在他手中,接着被抛至少年人怀中。
三个颜色各异的小布囊掂量着有些重量,打开竟是一堆银两。
“趁着天亮,下山去吧。谨记你们师尊的教导,别下山就惹事。”苏焱两手推着满脸不情不愿的少年们,声音柔和做着告别:“累了就回枫翠居歇一歇。”
“那苏师叔你要去做什麽?”章祁月不舍地望向身后,想要将枫翠居的一切刻入脑中。
如今他们失去了师尊的保护,转眼间也要从另一位长辈的羽翼下钻出,去探寻神秘的外界。
苏焱笑容更盛,用力将他们推出那道界限,在房门缓缓关闭时,风卷起他的声音从细微的门缝中透出:“我?在原地守着家,等你们回来。”
章祁月鼻头泛起酸意,枫翠居是他第二个真正感受到家的地方。有人教他仙术,有人给他做甜糕,有人能纵容自己的胡闹,有人能在自己迷茫中挑起明灯......
他垂下眼眸,学着苏焱在大殿里那般,轻轻扯住阮秋盛衣袖。
像只被丢弃的大型犬,看到有人带着食物靠近他,用那双湿漉漉眼眸望向对方。讨好般上前,极其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触碰手背,渴求得到对方的怜悯抚摸。
“大师兄,接下来的路只有我们了。”
沈琦站在一旁没吭声,刚哭过肩膀还在因为断断续续的抽搐发抖,怀里那本剑谱快要被揉碎。背着背包站在他们身边,泛红的眼角加上微撇的嘴唇,简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面前下山的台阶被阳光拉长了影子,阮秋盛心中也泛着酸楚。
上一世他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期待中咬牙前行,而如今他身为大师兄,依旧不敢外洩半点软弱,强装沉着冷静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
墨发倾泻,被风吹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住眼前开阔的视线。他没有拨开碎发,而是反手握住章祁月五指,紧握的力度像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内心。
他缓缓踏出步伐,踩着碎光走下台阶。
和前世成人礼那般,他牵着两个孩童走进成人门,注视着他们成人的瞬间;现在他走在前方,依旧牵着两个师弟的手,带着他们踏入未知的前方。
折戟宗山下那家茶馆依旧开张着,衆多茶客围坐在木桌前,津津有味听着说书先生快要说烂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还是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邹煜和苏焱。
可如今路过的三个少年早已无心再关注这些,带着满心悲凉径直御剑离开,前往前辈们口中的荒凉之地。
凡人车马行走几日的路程,仙人掐诀御剑一日的时间便能赶到。
仙气飘飘的身影从剑上飞跃而下,身上白净的衣袍与这片村庄格格不入。
遍地干裂的黄土,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溪早已蒸发没了水痕,裸露出的河床,仿佛一道被劈开的刺目伤疤,在阳光下尽显狰狞。
这是一处位于边郊的小村落,建造的房屋数量甚至能用肉眼数出。这里距离京城遥远,不便于日常采购,一些青壮年早就收拾衣物离开这里,投入繁华京城的怀抱。
徒留一些行走不便的老人们以及不愿离家的中年人长居于此,靠着田里耕种的稀少庄稼,勉强度日。
如今大旱,更是断绝了他们的口粮。村庄里本就没有多少人,饿得饿死,还有一批逃荒人不知所蹤。
十室九空,满目疮痍。
“都这样了,朝廷还不下放粮食吗?”章祁月紧皱着眉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受灾现场景象,之前都是隔着电视屏幕看新闻报道,还能看到各种救援物资以及志愿者忙碌的身影。
然而这里没有任何希望之言。
沈琦稳定了情绪,听到章祁月的话语不禁冷笑,明里暗里拐着弯骂当今朝廷:“这里居住的人连一百都不到,你指望那群铁公鸡从饭碗里挑出一些虫子施舍给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百多条贱命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