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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莹白的指尖抚上枯萎的花苞,他轻轻拨开杂乱的花丛,在房间的正中央找到了被打翻的圆桌和一地纷乱的血痕。
透过头顶的玻璃,夜色侵袭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一片荒芜死寂中,少年在破败的花丛间坐下。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整座城堡都依托塞缪尔而生,它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动向。
他杀死了兔子,这样大的动静塞缪尔必然已经察觉,但它既没有出面阻止,也没有趁机追杀他。
那麽是不是可以大胆地推测一下,塞缪尔也许并没有想要杀死他
【或者说在酝酿些其他的阴谋。】
系统打破姜栩的想象,他并非故意要给他浇冷水,只是在这种地方,他们总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了万无一失,不免要多考虑些东西。
“打不过就跑好了。”
姜栩单手托腮,他点了点垂在他肩头的干枯枝条,“还是原来好看一点。”
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姜栩话音刚落,一点荧光闪过,如同神迹一般,枯死的枝条上繁花顿生。
粉白色的花瓣落在姜栩的腿上,他愣了一下,突然回头往某个方向看去,可惜的是,那个位置空空蕩蕩,并没有他想见的人。
少年急切地站起身,“塞缪尔”
“你在这里,为什麽不出来见我”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少年的声音在回蕩,那枝蔷薇开得正茂,粉白色的花团挤在一起,与周围的凋敝景象格格不入。
摸着那枝蔷薇,姜栩简直要以为刚刚那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明明在这里却不敢来见他,真是胆小鬼!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没法骂塞缪尔。
“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姜栩叹了口气坐了回去,他目光放空,一脸空白。
塞缪尔分明还记得他,但为什麽又开始躲起来了,姜栩垂眸看向自己手边的那枝蔷薇,起伏不定的心绪明明平静下来。
算了,躲就躲吧,他有的是耐心。
对方不回话,姜栩也不再问。
少年静静地坐在花丛间,纯白如皎月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肩头,他神色平和,低头拨弄着手边的那枝花束。
躲在不远处的怪物凝视着少年,渴望却又畏惧,它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身体,髒兮兮的眼眶里又开始往外渗深色的液体。
太难看了,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被讨厌的,怪物捂住脸伤心地想。
第37章 罪恶之花(三十七)
塞缪尔的记忆其实并不全,这里存在的大熊只不过是他的一部分意识,当进入自己的世界时,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塞缪尔会选择屏蔽掉那些不好的记忆。
这里绝对的美梦,是虚幻中的乌托邦,兔子可没那麽大的本事凭借它自己就将日夜状态更替,某个家伙在里面偷偷做的手脚也是推动这一切的原因之一。
房间里的人是明月,而它只能躲在暗处,那些渴望与觊觎见不得光,逼得塞缪尔几乎要崩溃。
它努力保持着理智,不想伤害那个人,也不想要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它本来可以躲得更远一些,整个城堡都是它的,只要它想,少年就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它。
但是它最后还是留下了,躲在离少年最近的地方,渴求着能够多看对方几眼。
真奇怪,听到少年焦急呼喊它的时候,心髒为什麽会那样疼
但是它不能出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怪物将自己缩紧,可怜巴巴地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道着歉。
它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边哭,一边扒拉着绒毛,试图遮住那些丑陋的缝线,但是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它怎麽遮得住。
这样看着怪物就更伤心了,眼眶里不停地冒液体。
掀开的皮毛下,扭曲的缝线蜈蚣一样遍布它的全身,被它这样一扯,伤口处的情况更加不忍直视。
而怪物完全不觉得疼,它早就习惯了,何况和疼痛比起来,自己那副样子被在意的人看见才是最大的折磨。
塞缪尔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意识被逐渐腐蚀,它已经开始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长久地沉溺于这个梦境,它的灵魂正在慢慢燃烧殆尽。
躲在角落里的小怪物一直在哭,它大概还没有注意到,坐在花丛间的少年不知何时擡起了头。
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小怪物哭着想它还是离开的好,它在害怕自己伤到少年,也害怕少年见到它的样子后被吓到。
恐惧,厌恶,这样的神情它在人类眼中看过太多,以前只觉得有趣,但唯独这一次它不想这种东西出现在少年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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