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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竹吐了吐舌头,青葱玉手横在嘴巴前一滑,表示自己不说了。
婢女们轻手轻脚的收拾,天色渐晚,星辰布满夜空,没想到在魔界也能看见满天星辰。
林疏雪一身白衣站在窗边,毫无睡意,他擡头仰望夜空中的点点星子,感觉上辈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活了两辈子还是如此差劲,一塌糊涂,到最后依旧是一个人。
明明是春暖花开之际,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半轮明月爬上枝头,撒下一片银辉。
林疏雪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了,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疲惫。
回到床上躺下,身体疲惫,脑子却异常清晰,毫无睡意,今晚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魔宫大殿。
宫殿内黑沉沉没有半点光,酒壶滚了满地,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只酒壶,晃蕩着里面最后一口酒液,送入口中。
咣当,空掉的酒壶滚下台阶与满地空酒壶撞在了一起,夙淮清仰躺在了台阶上,侧脸的黑发潮湿浸透着酒液。
他抓着胸前的衣服,满腔酸涩之意,让夙淮清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难道这麽久以来的恨都成了笑话?
这段时间以来他肯定伤透了那人的心,而且自己还要把他送回天衍宗,送到刨他金丹的地方,这和自己亲手杀了他有什麽区别。
什麽都自己扛着,万一他真的那麽做了,自己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林疏雪,你可真够狠心的!
夙淮清捞过一壶酒,仰头倒入口中,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一壶酒饮尽,他手臂一挥甩了出去,砰!撞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他要见林疏雪。
想见他的念头这一刻无比强烈。
醉仙饮金丹修士喝上一口,都能睡上三天三夜,夙淮清自己一个人喝了几十瓶,他醉了。
俊美男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走几步,身形一个不稳扶住了案几,噼里啪啦,扫落了一堆空酒壶。
啪嗒,啪嗒,垂在身侧的指尖挂着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
男人不管不顾朝揽月殿走去。
……
林疏雪毫无睡意,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夜深人静,夜猎的魔兽走出巢穴,魔狼对月仰天长啸,这些声音都清楚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林疏雪的床边,他屏息敛声,精神警惕了起来,下一秒他放松了警惕,因为他在那道黑影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夙淮清。
帷帐外的人影站了许久不见其他动作。
夙淮清安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年,眼神沉涩难明,下一秒,他伸手拨开了帷幕。
床榻下陷,林疏雪身体僵硬了起来,呼吸都放轻了。
男人坐在他床沿上之后就再没了动作,不可忽视的视线一寸寸扫在他的脸上。
夙淮清看着床上清瘦的青年,眼眶忽然红了,巨大的愧疚感将他笼罩,心髒酸涩,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眼睛落在青年白皙的脸颊上,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想要抚摸他脸颊的沖动,酒液迫使人沖动,于是夙淮清伸出了手朝他脸颊探去。
林疏雪身体紧绷,努力维持睡着了的假象。
就在夙淮清的手即将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停住了,他不敢在近一步,于是指尖隔着空气寸寸描摹着青年的脸颊,修长的指尖从光洁的额头开始,经过高挺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瓣。
啪塔。
闭着眼睛的林疏雪手指痉挛的抽动了一下,温热又陌生,却让他的心湖泛起了滔天巨浪,啪塔,手背上又落了一滴水珠。
夙淮清哭了。
林疏雪再也维持不了睡着的假象,他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男人此刻的样子后,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
夙淮清在哭,哭的很无助,很委屈。
男人抿着唇,透明的水珠一颗一颗沿着俊美的脸颊滑落,好似砸在了林疏雪的心尖上。
此刻,林疏雪不再压抑自己,遵从了本心,鸦羽般柔顺的黑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夙淮清,手放在了男人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林疏雪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夙淮清这个样子,他还是做不到完全放下,算是认栽了。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酒气,怀中人仍旧无声的流着泪,林疏雪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下来。
他双手捧起了夙淮清的脸,大拇指蹭掉了男人眼角的眼泪,声音温柔的哄着:“别哭了。”
这时,夙淮清才擡起了沾满湿气的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目光混沌又悲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