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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内一时沉默下去,只有流巽翻找书籍的声音。
安静片刻后,流巽抿抿唇,没忍住问:
“钰师兄。”
“在。”
“将楼那家伙……怎麽样了?”
听见这个问题,三宗钰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沉默让流巽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皱皱眉,回头看向三宗钰:
“如何?你为何不说话?”
“……”
三宗钰的站姿原本略显松懈,闻言,他不自觉挺直了身子,简单措辞后,他道:
“阿巽。”
“什麽?”
“将楼走了。”
流巽险些没能拿稳手中的书。
她一颗心髒在胸膛中疯狂跳动,她简单平複了心情,尽量缓着语气问:
“走了是什麽意思,他走哪去了?”
“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三宗钰叹了口气:
“将楼以血祭炉,损了寿元,伤了本源,以后怕是都无法……他自知无法再担长老一职,自作主张离开了华山,没告诉任何人,只留了一封信。和他一起失蹤的还有他徒弟罗妙妙,这师徒二人,来时一起来,走时也一起走。”
说着,三宗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流巽。
流巽接过,拆信时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展开信纸,是将楼的字迹没错。
那只有短短几行字:
“已走,勿念。”
“本人已实现人生最终意义,今后天下只有神级炼器师的传说,烟雨山再无将楼。”
“天大地大,各位,山水有相逢。”
“……”
流巽看完这信,什麽话也没说,只面无表情地将它原样折好塞了回去,重重拍在三宗钰手里,自己转身继续翻找书籍。
三宗钰缓缓蜷起手指。
他望着流巽,大约是想安慰她的心情,他开口另起了个话题:
“对了,我听人说,杀神传承的法阵在千落冰原深处?具体在哪?”
“最深处一处山坳之中。”
流巽的语调没什麽起伏。
三宗钰略微思索后,点点头道:
“那个位置……附近应当有处先辈留下的永劫狱,很是古怪,你记得提醒弟子莫要乱跑,尤其小心断崖,当心中了招,白白送了性命。”
“嗯。”
流巽应了一声,没什麽反应。
她自然知晓那地方有个古怪断崖,毕竟当年楚听雪正是葬身于那处,她怎麽可能会忘记?
她随口应了,但片刻后,她整个人又突然僵住。
像是突然被什麽东西定了身,她呆滞许久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三宗钰。
三宗钰站在她身后,人立在窗边浴在光下,面容却被书架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流巽看了他许久。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艰难地开口。
她几乎不认识自己的声音:
“三宗钰。”
她极力稳着心情,语气却还是带着些微颤抖。
“你怎麽知道,千落冰原有一处先人留下的永劫狱。你怎麽知道,那永劫狱,藏于一处断崖?”
当初,楚听雪是葬身于那处没错,可当时见识过永劫狱的人,包括流巽,都被长辈们勒令封口,不许将此事洩露一丝,而在那之后,千落冰原被设为禁地,不许无关人等踏入一步,大家对外只道千落冰原危险,根本没有提过里面的永劫狱,更不知道那鬼地方在某处崖底,以至于事到如今还有很多人连楚听雪具体的死因都不晓得。
可是,三宗钰为何知道得如此细致?
“哦,略有耳闻。”
三宗钰面色未变,只沖流巽笑笑。
“不可能。知道永劫狱与具体地点的只有当时那几个人,你听谁说的?”
流巽反应很大,她小跑两步,一把抓住三宗钰的领口:
“你说啊!你听谁说的?!”
流巽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怕得。
当年楚听雪进永劫狱之前,知晓自己不一定有能耐从里面出来,却又实在担心折玉安危,便提前给师门传了信,请宗门来援。可那封信传回烟雨山后,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流巽至今没有找到信件消失的原因,如今她似乎找见了那个人,却实在不敢相信。
怎麽可能?
她印象里,三宗钰一直是个包容温和不争不抢的师兄,他待所有人都很好,勤勤恳恳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守着整个烟雨山。
怎麽可能……
“你……”
流巽喉头一时有些艰涩:
“拿走楚听雪求救信的,是你?”
“……”
三宗钰垂眼看着她,眼神十分柔和。
他不闪不避,沉默许久后,他缓缓弯起唇,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