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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现在还记得,有次我调皮惹她生气,她气得教训我一通,问我为何不能像你一般懂事稳重。她说,单从心性来说,承其实要比啓更适合当一个领导者,还同我说,如果她未来选择将明烛天交给你,她希望我不要和你争抢,尊位只是一个头衔,抛开这层,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听见这些话,萧澜承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面色苍白如纸,目中却一片血红,瞧着实在可怖。
“你说谎!!”
萧澜承嗓音嘶哑:
“她何时爱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厌恶我至极,因为我长了一张和父亲九分相似的脸,她厌恶父亲,连带着也厌恶我!她从不愿用正眼瞧我,怎麽可能同你说这些话?!”
“你爱信不信!”
萧澜啓皱起眉:
“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原本告诉你,你一个将死之人,我哄骗你有什麽意义?萧澜承,你这人,就是永远不知足,只晓得盯着我,抢我的东西。你说,你把林尽捉来身边是什麽意思,你给他穿婚服是什麽意思?”
“我就是要抢!!”
萧澜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是要抢,凭什麽你什麽都有?!凭什麽?!”
“萧澜承,你也有,只是你看不见。”
林尽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他微微蜷起手指:
“萧澜承,我问你,寒鸮人呢?”
听见这个名字,萧澜承重重一怔。
渴望爱的人却不信爱,这是多麽可悲的一件事?
他只能看见别人拥有的一切,只能仰望别人的幸福,他花了半辈子时间去挽留争抢,却没回头看过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事到如今,林尽已大概能猜出事情始末。
就像他先前想过的那样,柳拂心和寒鸮真的是同一个人,萧澜承设局让柳拂心接近韩傲,为的就是套住韩傲和他手里的破界,让杀神剑为己所用。
“可是……”
“寒鸮那个叛徒!”萧澜承突然冷冷笑了两声:
“她该对我忠诚!却被你们人类的把戏迷了心智!!”
“她凭什麽对你忠诚?天魔那样凉薄的种族,凭什麽对你忠诚,为了你付出一切,为了你折损寿元,为了你以身召修罗,为了你落下那麽重的伤。甚至为了你去设计别的男人?你当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吗?”
林尽一直觉得寒鸮这个人很令他不解。
萧澜承这样一个残暴偏执利益至上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为什麽能让她那样死心塌地地为他付出?扪心自问,就算是数次救命大恩,也无法让林尽做到寒鸮那种程度。
千骨如音和落烧都说过,寒鸮是萧澜承最忠心的狗。
明明只是一只低贱的半魔,却一步步爬到现在,炼器、制毒、近战……就没有她不精通的,且她那样全能,却从不骄傲自满不生异心,她将萧澜承的命令奉为神谕,为他做尽了髒活儿,别人说她是走狗她毫不在意,但听到有人说萧澜承一句不是,她能用刀生生割下那人的舌头。
这些事,恨做不到,恩也差点劲。
只有爱能。
“你的意思是,她爱我?”
萧澜承擡手指指自己。
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他笑得开怀,笑着笑着,却又低头咳了口血。
再擡头时,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天星银制成的小哨。
他语调低沉,声音嘶哑:
“爱我……那就跟我一起死吧。”
说着,他将那只哨子放在唇边,用尽浑身力气吹响,一道刺耳哨音这便穿透了空气与林尽的灵魂,瞬间扩去了远方。
林尽察觉地宫内气息波动略微有些异常,身边萧澜啓更是眉目一凛。
他一把握住林尽的手腕:
“他要自爆魔心,快走!”
天魔自爆魔心是最后的杀招,传承越高、魔纹越强,魔心爆裂后産生的杀伤力就越强。
按百面牵心煞的传承等级和萧澜承的修为,这整个地宫怕是都保不住,甚至地面上的明烛天宫殿都得被波及塌陷。
魔心自爆只要开始就无法中止,萧澜啓只能带林尽离开,可林尽却挣开了他的手。
“稍等。”
面对眼前剧变,林尽看起来并没有多慌乱。
他反倒淡定得有些异常,他召出韶光笔,似是早就料到这一切,正从容地绘着符文。
符文发着莹白色的光填补了阵法被萧澜承毁去的部分,整个阵势也瞬间被颠覆,从生阵变成了锁阵与杀阵。
萧澜啓微一挑眉,看出了门道:
“还留了手?”
“自然。能不能用上另说,我总得为自己留条活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