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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到我了,阿韩,为什麽突然说这种话?你身体还好吗?烟雨山掌门那一剑真吓坏我了……我以为……你是如何从他剑下逃出来的?”
韩傲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他放开了柳拂心的脸,在回答她之前,先擡眸观察一番周边。
让他意外的是,他此时此刻,竟躺在一个极为熟悉的地方。
是烟雨山,是南乾。
是林尽的小院。
“为什麽把我放在这里?”
韩傲微一挑眉,问。
之前在烟雨山时,他经常会来林尽的小院玩,他对这个地方,比对自己曾经的弟子寝舍还要熟悉。
在这个世界,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比哪里都更像一个家。
仔细瞧瞧,小屋的模样跟他记忆中差不了多少,只是比起以前,多了一些零碎的摆设。
旁边的架子上还挂着林尽的衣衫,有某个恍惚的瞬间,韩傲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当年,好像他只是在南乾练剑练累了,所以悄悄跑来林尽这里午睡偷閑。
他好像还可以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在乎,不用面对人心的弯弯绕绕与阴谋诡计,也不用背负手里那笔越来越深的滔天血债。
韩傲出神许久,直到听柳拂心说:
“这是……这是萧澜承的意思。”
她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他说,你应当很怀念烟雨山的生活,也很想念你的朋友,所以……没关系,阿韩,你不喜欢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住,没关系的。”
“无所谓。”
韩傲收回了视线:
“都一样。”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活动着手臂。
他身上的伤没有多重,至少现在只剩了关节处的隐痛。想来也是,明烛天这群天魔应当最了解如何对付魔纹创伤,萧澜承也舍不得他受伤,毕竟,作为萧澜承的狗,萧澜承还指着他继续尽心尽力去替他杀人、替他侵略,他可舍不得他受伤。
如今,烟雨山没了。
下一步呢,又会是哪个倒霉蛋?
“阿韩。”
柳拂心的声音打断了韩傲的思绪。
他微一挑眉看向她:
“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柳拂心擡手,轻轻抓住了韩傲的衣角:
“折玉那一剑不简单,不仅融了无数天魔的魔纹,还献祭了他的魂魄与元神,你究竟是如何扛下的?可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怕那一剑给你留下创伤,你不能对我有隐瞒,一定要将所有感受都告诉我,好吗?”
柳拂心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当真是担心极了。
韩傲垂眸看着她,眸中神色不明,不过很快,他弯唇沖她笑了一下。
他擡手,将柳拂心脸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语气温柔:
“没事,真的没事。折玉那一剑虽狠,但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说着,韩傲顿了顿,又道:
“我知我不敌他,所以,在他那一剑落下前,我彻底接纳了破界剑灵,融了他所有的力量,与他一起,破了折玉的杀招。”
韩傲从床边拿过了破界。
他眸中一片猩红,映着破界的影子。
他用指腹摩挲着破界剑鞘上的纹路:
“是吧,破界?”
似是回应一般,破界剑身赤红色的纹路微微发着光。
柳拂心看看破界,又看看韩傲,勉强笑道:
“阿韩不是说,破界总是试图支配你的想法侵蚀你的灵魂?你不是不喜欢它吗,怎麽……”
“是我误会它了。”
韩傲沖柳拂心笑了笑:
“它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那,阿韩没事就好。”
柳拂心点点头,眉目中却还是一片愁色。
韩傲看着她,道:
“小柳,帮我倒杯水好吗?”
“好。”
柳拂心没说什麽,她立马从床边起身,转身去拎桌上的茶壶。
而在她背过身后,韩傲唇角笑意微敛,一双红眸中的神色也沉了下去。
他重新垂眼看向了手边的破界。
破界光芒早已暗淡。
他冷笑一声,擡手将剑扔去了一边。
-
华山,凛意峰。
林尽独自坐在华山断崖边,周遭寒风刺骨,带着霜雪落在他的发梢眉睫。
他将身上斗篷又系紧了些。
斗篷上的毛领扫着他的脸颊,有些痒。
风雪将他一双手冻得通红,他缓缓蜷起手指,把手缩回了斗篷中。
“一个人坐这作甚?”
许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林尽知道是谁,便没有回头。
萧澜啓缓步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人这麽瘦这麽小一只,好像来阵稍微大些的风就能直接把他掀飞到悬崖下面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