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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画面很多很杂,他一个也捉不住。
他穿梭在无数回忆与未来的碎片中,像是一片被卷进激流中的浮萍,无法挣扎,只能看着四周场景变换,看着自己随波逐流。
直到有人拉住他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那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发烫的体温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丝。
“林尽?喂,醒醒。”
那人捧起他的脸,又用指腹帮他撩开了脸颊边的碎发,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林尽皱皱眉,在梦境中挣扎着睁开眼,而后便对上了一双青粲色的眼睛。
萧澜啓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林尽一直知道这点。
他五官很立体,带着些精致的异域感,睫毛很长,总会在脸上扫出浅浅的阴影。一双青粲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剔透的宝石,林尽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二人对视片刻,最终是林尽先挪开了眼。
萧澜啓捧着他的脸,用指腹使劲蹭蹭他的脸颊:
“你脸上为什麽这麽多血?破相了?”
“没有……”
萧澜啓的指腹在林尽脸颊上蹭来蹭去,似乎不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便不罢休。
林尽被他弄得有些疼,他擡手握住他的手腕:
“别管我了,你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尽这话说完,萧澜啓似乎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怔住片刻,才回忆起自己晕倒前的处境。
倒也不该叫做“晕倒”前,严谨些来说,那该是“死”前了。
萧澜啓下意识擡手摸摸自己魔心的位置,却发现自己身上被神剑贯穿的伤口已经消失了,他触到的都是完整的皮肉,不痛不痒。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
被他主动震碎的魔纹竟也恢複完整,但那些纹路熟悉又陌生,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古怪得很。
萧澜啓有些不适应地甩甩手,擡眸看向四周。
先前的万里玄冰和狂风暴雪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草长莺飞与溪水潺潺,而他和林尽正在一座普通的红木小桥上坐着。
“这是哪?”
萧澜啓敲敲身下的红木桥面:
“奈何桥?”
他这话让林尽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原来天魔也知道奈何桥?
林尽没多想,只开玩笑般顺着萧澜啓的话点点头:
“是啊,桥头那个老婆婆给你喝汤,你没醒,还是我帮她灌进去的。你也太重了,我实在扛不动,这不,扛一半就坐这休息了,等你醒了再继续走。”
“……”
听见这话,萧澜啓突然沉默了一下。
他看着林尽,眸色略微有些深,很久也没有说话。
最终,他擡手敲了一下林尽的脑袋:
“你个不中用的,怎麽还是死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低,语气像是懊恼,又像是无奈。
林尽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片刻,他轻声道:
“他是神君,我打不过也逃不掉的呀。”
“……罢了。”
萧澜啓抿抿唇,又擡手捏住他的脸颊:
“下辈子好好活!能不能投个好胎?挑个身子强壮点的人家,长得高点漂亮点,再不要搞得这麽瘦弱,像一根豆芽菜。”
林尽看着他,有点想笑。
他应了一声,又问:
“那你呢?”
“嗯?”
“你下辈子,还要做天魔吗?”
“想什麽呢,本尊没有下一世了,天魔天生天养,死了就消散于世间……”
一句话还没说完,萧澜啓便觉出不对了。
等等,什麽奈何桥什麽孟婆汤都是他们人类的矫情传说,跟他个天魔有什麽关系?
他死了不就魂归天地再无轮回了吗?还上什麽奈何桥?
可恶!
都怪林尽平时閑的没事干给他讲的那些古怪故事扰了他的思绪!
萧澜啓皱起眉,望向林尽的视线多了一丝被戏耍后的羞恼。
林尽看着他这小表情,实在没忍住笑了。
萧澜啓见他那笑得直不起腰的模样,原本想发怒问他的罪,可不知为何,看他这模样,又实在生不起气来。
他只瞧着他,等他笑够了才问:
“到底怎麽回事?那死鸟放过你了?本尊方才死得透透的,为什麽又会活?可是你又做了什麽惊天地泣鬼神的蠢事?”
“……”
听见萧澜啓这话,林尽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自己以身祭符唤天地寻生的事。
他只道:
“朱雀先祖……有自己的考量。他帮你治了伤、複了魔纹,你瞧瞧,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
萧澜啓就说自己身上的魔纹有哪里不对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