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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子不愿同她争执,更重要的是他争不过,最终,他只屈辱地拿到了五日,算来便是每月上旬两日,中旬两日,下旬一日,其余时间,林尽都得跑去东离学功课。
虽然都在烟雨山,但东离门的风格可和南乾门大不相同。
南乾门的建筑多以朴素为主,尤其他们驭兽道的地界,更是怎麽方便怎麽来。林尽和摸鱼子就各占一个小竹屋,他俩各自的院子里也髒乎乎乱糟糟,满地都是种下的菜或者灵草。
但东离门不一样,作为东离门主,流巽最是讲究“雅致”一词,她将东离门内打扮得低调不失奢华,处处都是书香雅风,门内弟子也规规矩矩,林尽一进门就是各处传来的一声声恭敬无比的“大师兄好”。
林尽在驭兽道那边随意惯了,哪见过这种阵仗?他收敛好自己的散漫,装得人模狗样,一路打着招呼到流巽身边时,他脑门上都紧张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进书堂时,流巽正立在书架旁翻书,她瞥了眼外边的日晷,轻哼一声:
“差一点点就要迟到了,算你小子走运。”
林尽赶紧沖她一礼:
“是弟子不好,劳师尊久等!”
流巽扫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
她把手里的书册扔在书案上,像是随口一问:
“是起得迟了,还是路上腿脚太慢?”
林尽过去在书案对面坐下,如实道:
“没起晚,就是和鱼师尊吃早餐花了些时间,弟子明天一定再快些。”
“你都是个修士了,还跟那小老头学凡人做派作甚?浪费时间!明天开始辟谷吧!”
“……”林尽被她吓得一抖,但还是小声争取道:
“但,不吃,饿啊……”
“你辟了谷不就不会饿了?!”
流巽一拍桌案,林尽又是一抖。
看他那怂样,流巽撇撇唇角,想了想,还是松了口:
“罢了罢了,爱吃就吃吧,就是给我注意着些,别再因为你那些婆婆妈妈的事耽误了时间!”
“是!弟子遵命!”
流巽瞥他一眼,自己在桌案上翻找一阵,把几张符箓图解和符纸朱砂一起递给他:
“来,先画符。不用紧张,就按你在苦修境中的状态随便画就是,至于笔……把你那开叉的破笔撒开!先用这根。”
流巽从储物戒中随便找了根三阶绘符笔,这是最基础的法器,东离门的符修弟子入门时都会拥有一支。
“哦……”林尽拿过那支笔,不自觉挺直了身板,郑重地开笔、蘸取朱砂、摆正符纸,才照着图解落下第一笔。
流巽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睨着林尽的动作。
她今天给林尽準备的是一至九阶的图解,每阶各一张,原因无他,她就单纯想瞧瞧,这从未系统学习过符道的小子,究竟能靠他那野路子画法画到几阶。
结果令流巽十分惊讶。
一到七阶的符箓,林尽基本一次就能画成,虽然画到八阶九阶时符纸烧了两次,可看林尽的表现,他最终成符时竟也还算轻松。
要知道,符箓每跨一个阶层,所需的精力、悟性与灵力都会翻倍,对于符修来说,符箓升阶几乎可与修为升大境界画等号。一个天资平平的符修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碰到八阶九阶的边缘,如今却被林尽轻松画就,这要是说出去,估计得震惊符修界数万年。
林尽一口气画了九张符,翻翻图解準备继续往下时,瞧见的却是空蕩蕩的桌面。
他小心放下笔,同流巽请示道:
“师尊,弟子画完了。”
“看见了。”
流巽虽然内心震撼,可为了不让这小子骄傲,她轻咳两声,敛住了表情,装模作样地拿着符纸瞧瞧,才道:
“丑了点,但也还行吧。”
她摇摇团扇,收起了桌上的图解,边问:
“来,你先同我说说,你对于符道的理解是何?”
“呃……”林尽迟疑片刻:
“把灵力和法术凝合,注入符纸?”
“嗯。”
“然后就能在符纸中储存现成的法术,随取随用。”
“然后呢?”
“……还能拿出去卖钱?”
“卖……!卖你个大头鬼!”流巽气得七窍生烟,她拍拍桌面:
“你说的是画符,而不是符道。若符修只用像你说的这般照着图解画画图,那便不用叫符修了,我们就像外面那些打诨的说的,彻底叫破画符的好了。”
流巽清清嗓子,正色道:
“符之道,全部都在你所见的这一笔一划之中。符之精妙,蕴含天地世界,岂是小小一张符纸能够概括?
“你今日瞧见的这些图解,都是符修前辈们一步步摸索、总结后用来给后人乘凉的东西罢了。你刚开始接触符道,便先把这些熟记于心,融会贯通,等到你对符的理解不再局限于一张符纸,我再教你更多。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天赋就骄傲自大,我流巽的徒弟,不能做乘凉的人,我要你栽树,庇荫天下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