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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麽?
他不太确定。
今天连绵的雨,像他这样冒雨出门应付饭局的人并不多。
和余星告别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目光灼灼,眼睛刻意眯成一条很窄的缝,盯着他的脖子,又一路往下,如同午夜丛林中眼冒绿光的野兽一样。
从饭局开始就这样,一直盯到将他送回宿舍楼下。
“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余星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又第五次问他,“最近看过热点吗?”
糖酥摇头应付他以上两个问题。
他线上线下i得很统一,对热点并不热衷,又赶上大三学期末,打开某大眼app的频率就更少了,而对于“今天好像不太一样”这件事,私心却有几分赞同。
他今天的确不太对劲。
从吃饭开始就不舒服,呼吸很重,盯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好像还有点低血糖,拿勺子喝汤的时候,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一时间不太清楚这种症状到底是发烧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青春期撞上帕金森的可能性大一点。
可能还有点心理障碍在里面,他今天总觉得毛刺刺的。
清冷的餐厅和雨幕校园都没有多少人,可空气中总弥漫着怪异的气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雨后春笋般混合在一起,越来越浓烈,少数几个匆匆经过的路人都能刺激的他汗毛倒数,仿佛四周都是毛骨悚然的恶意。
又一个路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糖酥下意识躲开余星灼热的视线,追着路人的背影回头,却猝不及防撞上的一双滚满欲望的眼睛。
路人一直在盯着他!
脚步没停,脑袋却转了几乎180度,饿狼似的眼睛几乎要黏在他的身体上。
糖酥汗毛倒竖,登时出了一层冷汗,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和余星道别,狼狈地一口气窜回寝室,关上寝室门的时候才觉得松了口气。
乱七八糟的奇怪气味被隔绝在外,只剩了微弱的冷气,像是山巅新雪,居然能让他在三九寒冬生出安稳又舒服的错觉。
大概率是烧糊涂了,需要这样的冷气降降温。
就是不知道这股冷气是从哪里来的,暖气很足,寝室里只有洲郁,很可能是这人有病,在寒冬腊月开了会儿空调冷风。
他没精力细究,背靠着房门歇了一会儿。
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帕金森的手被丝丝缕缕的冷气包裹着,情况好转了一些,但也聊胜于无。
嘴里的棒棒糖被咬得很紧。
好热……
洲郁擡脚撑着桌腿,将自己连同椅子后推了30厘米,眸光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罚站”的那位。
对方看起来状态不好,呼吸忽轻忽重,薄红从白皙的脖颈蔓上脸颊,连粉嫩的嘴唇都没放过,像是涂抹过玫瑰汁水,薄唇之间张着一条细缝,露出一小截牙齿,紧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棒。
咬得很紧。
清冽的茶香铺天盖地。
发热期的Omega信息素不要钱一样的扩散,再有一会儿,寝室门恐怕都要被失控的Alpha沖烂了。
洲郁的眼睛下移了几寸,在他脖子上打量了三个来回,确认没有可疑的标记后,才故作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屏住呼吸。
奇怪的病毒是从一个月前开始扩散的,被感染的人会出现分化,一开始只是少数人,最近越来越多,短短几天就沖上了热点,到现在还稳居热一的位置,被日夜不息的火爆讨论。
大眼app都炸了十三回,程序员估计和高校期末生一样,少说得熬了三个大夜。
洲郁就是被感染的其中一个倒霉鬼,倒霉中的一点幸运是分化成了Alpha,属于强势方,并且藏得不错,至少目前为止没有被正常人发现端倪。
现在看来寝室里出现了另一个倒霉鬼,而且幸运霉中霉,分化成了Omega。
这是洲郁第一次闻到Omega的气息。
死对头的味道还真是该死的诱人。
他屏息了10秒,深吸了口气,不客气地释放出了更多的信息素圈画出自己的地盘,把茫然无措的Omega安置在领地的圆心处,同时发出一声惯常的轻蔑浅笑,“最近看过热点麽?”
糖酥没有回答,好看的双眉轻蹙,塑料棒被咬弯了一下。
他没明白为什麽都要问他这个问题,但也没力气去深入琢磨,刚刚还让人舒服的清透冷气不知什麽原因突然泛滥,雪崩似的砸向他,带来的不是冷,反而是渗进毛孔的燥热。
他擡头看了一眼空调,没有开,又找不到别的源头,泛白的指节覆在脖颈上,闭眼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化成眼尾的红气,用尽可能正常的声线回答对方的问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