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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
楚君山提前回到了休息室,换上今天下午从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更衣间里寻找到的一套病号服,垂着眸,从窗口处遥望着一楼大厅的情况。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外面的天色早在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变得昏暗。
浓重的黑色伴随着不知从何而起的雾气,显得诡谲而危险。
楚君山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在他下午对于线索的搜寻之下,他发现,这间医院对医护人员的管理实在很严格,而对于那些病人,则是宽松得很不正常。
明明都需要住院治疗了,医院却将病人的宵禁时间规划到了晚上九点钟,也就是说,“病人”只要在九点之前回到病房,就不会错过九点半的例行查房。
也就是说,换上病人服装的楚君山,拥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只要混迹在游蕩在医院一层大厅的病人人群之中,不被游走其中的医生护士发现,楚君山就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
弗兰说过,他在那里等他。
楚君山对他口中所说的“有价值的情报”保持着存疑的状态,但是,他又百分百的把握,能够确定弗兰这个人,确实是真的。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準备先去会会。
不过,现在,医院一层大厅里活动的病人还不够多,他看上去健康高大,明显和四处游走的医院病人不同。
这里的病人实在太过枯瘦,就连本就清瘦的楚君山在这些的病人相比之下,都成为了壮硕的存在。
楚君山决定,再等半个小时。
这种需要耐心的事情,楚君山从来都不会觉得繁琐。
真正经验老道的猎人,并不会嫌弃等待的时间太长。
相反,如果时间和耐心能够加深成功的概率,楚君山认为这一定是值得的。
他垂着眸,安静的观察着大厅中病人和玩家们的互动,另一边,却不由自主地一心二用的想起了他和弗兰産生争吵的当天发生的景象。
弗兰失蹤了将近半个月,再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歉意,相反的,楚君山在他的眼睛中看见了一点儿非常陌生的、几乎让他感到恐惧的野心。
弗兰穿着熟悉的牛仔外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那个晚上,他朝着楚君山传递了这样一则情报——
“楚君山,你知道我去哪里了吗?!”弗兰凑到他跟前,一点也没有想要对楚君山抱歉的意思,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挡不住他兴高采烈的激动,“我去深渊了——我看见了几个基地的人,光明公会、鹿角会和黑暗协会的会长都在那里。他们好像在密谋什麽计划,我偷听到,他们想要结成同盟,拧成一股力量来对抗主系统!”
楚君山安静地看着那双暗绿的眼睛,在基地里会议室晦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却仍然显得很明亮,像是被点燃的篝火,星星点点的火星子迸发出来,如果放任下去,楚君山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麽样的事情。
但很显然的一点,那样的结果并不会好。
而弗兰却没有注意到这种沉默,他仍然在手舞足蹈的阐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们的会长说,现在的无限游戏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资源逐渐缩减,分配不均,在他们创设的公会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多很多次因为资源分配问题而産生的矛盾。”
弗兰说着,朝着楚君山投来眼神:“你想啊!君山,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机会吗?!创设一个新的公会的机会!只要我们袖手旁观,等到他们几个公会因为资源分配问题而爆发战争的时候,我们就能够趁机招揽一批高质量的成员,我们给出的待遇一定比其他的公会好……”
楚君山记得,那一晚的弗兰说了很多很多,但是,他给出的答案却只有一句话:“我想要招收的公会成员并不是高级玩家。”
他明白弗兰的意思。
在各大公会産生沖突的时候,自然会有高级玩家的流动。
如果能够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将那些高级玩家招揽进来,不仅能够用他们创造的积分缓解压力,还不用增加负担。
这样好的一个机遇,换做任意一个公会的会长,都会努力抓住吧。
可是——从很久很久之前,楚君山的愿望就不是这样的。
他想要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带出去。
男女老少、贫富贵贱,还是高级玩家、低级玩家,他们都有获得生命和自由的权利。
楚君山垂着眸,灯影幢幢,映照在他如霜雪般洁白的脸颊上。
他给不出一个弗兰想要的结果。
两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关系,灵犀相通,弗兰已经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担忧着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