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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截修长的小腿上,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只挂上去的苍白小手。
那只手从潮湿的黑色土地中伸出,直接连接在……一张比纸还要白的任脸上——
说是人脸,实际上并不算是人。
那张变形的脸上五官扭曲,明显是一只不熟悉人类脸部构造的怪物随机生成的。
楚君山微微眯起眼,在心中计算出它的攻击性,随即后撤一步,微微躬下身,在怪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住那只小手,惹得怪物一阵尖叫——
“吱——吱吱吱!——”
那只怪物眼看着被收服,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然而,楚君山并不想跟它玩这些无聊的打地鼠游戏,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抽出了细长的魂刃。
怪物眼看不好,急忙收回手,整张脸痛苦的埋在坚硬的土地中,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
楚君山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低声问:“你知不知道,你们的王在哪里?”
如果他回溯到的是当年自己走过的世界线,那麽他身上装备过的怪物声波异能仍然可用。
要是这只怪物能够听懂,也就侧面应证了楚君山方才的猜想。
果然,下一秒钟,怪物滋儿哇地哭叫起来:“痛痛痛痛!先放开我!”
“黑色触手、人脸,有人类形态的怪物。你认不认得?”
楚君山微微眯起眼睛,将怪物的反应收入眼中。
他并没有非要问出什麽答案——事实上,这一路过来,他询问过的怪物数不胜数,然而,并没有任何一只怪物回答出真正的答案。
楚君山也仅仅是不抱希望的问询。
然而,事态的发展超乎楚君山的想象。
被按捺住的怪物还没答话,那一瞬间,他身侧的土地中不知什麽时候,无声无息地冒出了好几只苍白的脸。
那是跟他捉到的这只怪物一样的物种。
此时此刻,那些变形的苍白脸庞上,都无一例外地浮现出一种狂热的、令楚君山看不明白的神色。
它们的声音也像经过某种排练一般,齐齐地从发声器官中散发出来,显得古怪而艰涩——
“塔伦多?”
楚君山蹙眉,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于是重複了一遍,将这个名字仔仔细细的放在唇齿之间咀嚼着:“塔伦多。”
那些怪物却像是被楚君山的声音叫醒,纷纷从土地中挣扎着跳出来,在楚君山锐利的目光中,飞快地朝着这边跑来——
魂刃雪亮的锋芒还未斩下,它们就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主动地逃离了楚君山的身侧,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塔伦多……他身上有塔伦多的气味!”
“为什麽……为什麽塔伦多在这里?!塔伦多不是在黄昏之巅吗?!”
楚君山皱起眉,捞起那只被他桎梏住的怪物,横过长眉,神色凛冽:“塔伦多——塔伦多到底是谁?”
“塔、塔伦多……”怪物不知道通过这三个字联想到了怎样一个恐怖的场景,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透明,扭曲的五官因为恐惧,而隐约有了撕裂的痕迹,它在极度的惊惧中,低声念出了他的名字,“塔伦多……是我们的王啊。”
·
黄昏之巅,四处都是怪物的尸体。
它们都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被奉为小王的高阶怪物,然而,它们现在只能倒在肮髒的地面上,被那些黑暗之中觊觎着它们腐败尸体的低等怪物拖行。
在怪物无声围成的圆圈中央,一只浑身浴血的怪物正半跪在王座之前。
沉睡的古神将深渊的力量赐予了他,黑色的血液不断从残肢的断口处涌现出来,汩汩不绝,远处的怪物们甚至低伏下身体,用吻部紧贴在冰凉的血液上,品尝上位者甘甜的血液。
楚君山站在深渊的边缘,凝视着黑漆漆的深渊底部。
那里就是被称为黄昏之巅的地域。
如果他没有猜错,梁星渊——或者说,塔伦多——就在那里。
他收起魂刃,没有任何犹豫,只身跃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魂刃带起的劲风刮起无数只身上布满可怖肉.球的怪物,将它们瞬间绞杀。
在那一刻,楚君山看见了另一道清瘦单薄的身影。
他仿佛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像出现在明镜中一般,握着一柄一模一样的魂刃,在楚君山面前屠戮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来势汹汹的杀戮终于得以停止。
那人跪坐在尸山血海之巅,低下头,头发被怪物的血液浸润成一簇一簇的形状,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滴落。
“你……是谁?”
楚君山擡起头,对着另外一个“自己”,轻声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