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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颇为矛盾。
就像初见时的周白既是逐梦演艺圈的富家少爷,又是不可多得的表演天才;就像主时空中的周白既是性格温和的宠物医生,又是手握音乐发行公司继承权的未来之星。
周白总是矛盾的,但这矛盾又在他身上自然融合,仿佛一切都是本该如此。
就像他的话语中明明向往着屋外的景象,却又将自己的房间全面融入黑暗。
——拜托,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能问的出口的问题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就以此为切入点,问他:
“白兄,既然如此向往无名阁中缤纷景象,又为何要将自己封在这漆黑一片的屋中?”
“啊,是因为我前些天无法出门,只能卧床静养,故而嫌满园春色太过喧闹,干脆就自己憋在屋里。这几天我有好转了,等再过些时日、能自由活动了,我再将这些东西去掉便是。”
周白歉然地笑笑,唇也微微抿起,似是有些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幼稚。
“伤竟如此严重?”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眼前的周白虽然看上去虚弱,但也看不出有什麽明显的伤势,至少四肢健全。
“主要是伤到经脉了,内伤。不过好在綦阁主医术精明、妙手回春,短短几日,竟将这些致命的伤处修複得差不多了。我再休几日,自主活动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竟然如此严重吗……来者不善啊。”
“自然是不善了……他们想用我作为他们培育灵体的容器,下手怎麽会还关照我的安危呢。”
谈及此,周白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冷漠了些。大概是想起了那些往事。
“他们?”
话出口才觉得突兀。在这种话题下追问,未免是有点儿揭人伤疤的嫌疑了。我忙想改口,但周白却并不觉得冒犯,只是跟着这问题说:
“是细柳派。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谁?
细柳派?
是害得这个时空的我丧失亲人、身心绝望的细柳派?
怎麽,他们不光没被消灭,还想把无辜者作为他们为非作歹的工具?
我顿觉一阵愤怒。
綦北星似乎是留意到了这一点,他望了我一眼,适时补充道:
“白兄有所不知,一槿兄也曾深陷此邪派所害。”
周白立刻便转而露出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深刻理解的表情,颇为庄重道:
“那我们可就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了!”
果然,这个时空的周白虽然成熟了些,但在为人处世的方面,多少还是有点儿幼稚。想到他伤前大概也是武林一霸,估摸着就是因为容易轻信他人而受的骗。
还真是只对人类的恶意没什麽认知的大狗。
嗯,说到狗……
该说不说,我又想起昨晚的情形了。
以及在昨晚出现的,那个曾经是狗,但现在成了人的小葫芦。
——嘶,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也想不出哪里怪,所以就这样吧。
昨晚还没感觉,今天再一想,那个小家伙长得,是真像周白啊。
一样白得发光,一样的下垂眼,甚至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很像。
原本一人一狗时,这种相似还只是神似。到了现在,这已经进化到连形也似的地步了。
——其实不是形似的问题。说实话,要不是我在主时空里捡到了腰舟,知道他是只小狗,我还真觉得这个时空的周白和小葫芦高低得有点血缘关系。
于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恶趣味忽然涌上我的心头。
“白兄这几日都閑在屋中,可见过綦阁主的学生们吗?”
“倒是没怎麽直接见过,但天天都能听到他们背书、练剑,还有閑下来时的欢笑——哎呀,做小孩子真好,我要是这麽大的时候就跟着綦阁主就好了……”
眼瞅着话题开始往童年创伤原生家庭之类听起来流量很高的方向发展,我深知接下来这个话题就会向着深夜谈心电台的方向演变,于是干脆拉回话题,说:
“昨夜我恰巧碰见一个孩童,白兄,长得和你还真是像。”
我预估见到的场景基本原封不动地上演了。周白果然被吸引了好奇心,方才略有些放松的眉眼此刻也又好奇地紧张起来,道:
“真的?”
“当然,那还有假——不信,綦阁主不还在这儿坐着吗?”
綦北星略低头沉吟片刻,很快,眉眼带笑,说:
“我还真知道一槿兄想说谁了。真是,我怎麽就没看出来呢。”
他站起身来,刚要行个礼离开房间,忽然又站住了脚。
我仰起脸,看见他正微微偏着头,眼神飘忽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麽。很快,他又转过身来,微笑着沖我们二人示意噤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