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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向生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粒止疼药,她对此再熟悉不过,可现在她却像是第一次见着这东西似的,呆愣地盯着手掌,盯了很久,目光停滞在药片边缘一个很小的、被牙齿齧咬过的缺口上。
掩饰不住的喘息声,越过一堵薄墙,传进了宋时霁的耳朵里。
宋时霁立刻起身,借着月光,循声而去,却并未在床上瞧见人影,走近寻了一会儿,才看见南向生蜷成一团、缩在床头的角落里。
南向生缩在角落,手里捧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正颤抖着手向那团东西输送灵力。
可她腕上带着的手镯似乎是抑制法力的物什,正发着淡淡的绿光,牢牢地锢在她的手腕上。随着南向生输出的灵力越来越强,它也越收越紧,到最后甚至有几滴鲜血滴了下来。
可南向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仍然输送着。
宋时霁缓缓走向她,每一步都迈得很轻,好像生怕声音大了点,就会震碎了她。
待到宋时霁在她身边蹲下,南向生才终于察觉了有人靠近,迟缓地擡起头,目光涣散,好像根本没认出来人是谁,瞳孔里连一丝生气都看不到。
宋时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为南向生安神,这时南向生的目光却猛地一聚,将手中的东西送到了宋时霁面前,小心翼翼道:“求你,救救它……”
宋时霁一看,南向生手里捧着的是只猫,一动不动,看起来沉甸甸的,身上的毛已经彻底僵硬了。比起活猫,倒更像是一块长了毛的石头。
宋时霁将白猫接过来,摸了几下,便知不妙。
那白猫应当是中了剧毒,现在五髒六腑均已衰竭殆尽,即使是神力也无力回天。
南向生看见宋时霁摇头,心里明白没救了,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墙上,眼神空洞。
宋时霁静静坐在她身旁,伸出手去,想摸南向生的额头。却被她轻轻拨开,见她不乐意,宋时霁便也不再多做动作。
就这麽过了不知多久,南向生手探到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药瓶。她打开盖子,正打算将整瓶倒进嘴里,却让宋时霁捉住手腕。
宋时霁小声说:“别吃。”
手腕让人突然这麽一抓,按理说该有些反应,可南向生却面无波澜,好像魂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只是茫然地对着虚空说:“可我疼啊……”
手一软,所持之物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一整瓶的药片飞溅出来,全部洒落在了地上。
南向生却没力气再去捡起来,只是靠在墙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疼啊……”
宋时霁见状,决定再试一次,又将手伸向她额头。
这次南向生终于没有再躲,宋时霁松了口气,专心为她安神。
南向生的身子动了动,头靠在了宋时霁的肩膀上。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滴眼泪,砸在了她的肩头,洇湿了衣服。
猫(四)
南向生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睡在一团棉花里,柔柔软软,舒服极了。
她以为自己难得地做了美梦,可睁开眼才发现,原来现实也和梦里一样美好。
眼前无比清明,神清气爽,浑身轻松,好像不管曾有过多少疼痛,都已经被抛之身后。
直到她看见身下那团棉花长得是个人的形状,吓得惊叫了一声。
南向生瞬间石化在原地:宋,宋,宋,宋时霁!她怎麽会在我的床上!?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自己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
……
南向生思索着,一扭头就看见一双浅灰色眸子,在正十分清醒地盯着自己。一看就知道,宋时霁很早就已经醒了。
……
……更尴尬了。
南向生佯作镇定,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翻滚了一下,从床中央滚到了床边,又顺势站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一套动作毫无破绽,潇洒极了。
这时,她看见自己身子之前所在的地方,如今赫然是宋时霁的右手臂。
“……”
“呃……对不起啊……”她讪讪道,“昨天晚上,我没对你做什麽吧?”没打架吧?
宋时霁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略有些疑惑:“你不记得了?”
南向生眨了眨眼:“我只记得……”话刚一出口,她便立马闭了嘴。弯腰把昨晚打翻的药片捡起来。
宋时霁想:看来是记得。她下了床,开口:“你不该再吃那个。”
南向生的手滞了一瞬,很快又动作依旧,将捡起来的药片装回瓶子。
身后又传来宋时霁的声音:“对你不好。”
南向生肩膀僵直了几分,背对着宋时霁,闷声道:“……可以让我少疼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