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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一响,屋里的鸦雀疯了一般哗啦啦全沖了出去,叽叽喳喳叫着,不知有没有用的纸片在空中飞起来,飘落在地上被人踩的稀碎。

姜离抑制着心里的不适,安安静静收拾好书包,开始往家走。

她步伐谨慎,低头盯着脚尖,有些佝偻着的脆弱,仿佛一只即将被捕的兽。

心髒越来越不适,强烈的信号提醒她附近有危险。

但显然为时已晚。

那藏在暗处的猎人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直接把她拖进了属于自己的领地。

在过去十五年的生命里,姜离所遇到的值得高兴的喜事屈指可数。比起幸福,她自认为自己更擅长应对苦难。但此时此刻,她所有的自傲却几乎都在一瞬间被猛烈击溃。

几个盛气淩人的姑娘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是那双姜离观察了无数次的眼睛。

很像,真的很像。

那张报纸上,那个很慈祥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会掩藏所有刻薄,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缝。

她也一样。

她披散着长发,留着两条很流行的鲶鱼须刘海。上挑的眼尾透着一股子狠辣。似乎是觉得这第一次见面实在是不太体面,她玩味地笑了笑,然后回归了冷漠鄙夷的表情。

如果说她的父亲看起来还带着些许成年人僞装过的仁慈,那麽她,则是赤裸裸地将那份天生的刻薄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你就是姜离吧?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了,漂亮,高冷,学习好。我说你啊,安安静静做个好学霸,不好麽。”她挑挑眉,似乎很是困惑。

姜离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着她的追击,余光却瞥见了几个姑娘身后那个穿了一身长袖,格格不入的身影。

杜若琳循着视线瞧了瞧身后畏畏缩缩的女孩。轻蔑地笑了起来。

“思楠啊。”她轻扯过女孩,像牵过一只很好用的破旧木偶。

“我还真得谢谢我们思楠呢,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谁也不待见的高冷学霸,竟然也会收男生的情书呢——你说是吧?”杜若琳走近,轻擡起姜离的下巴,挑起一绺刘海在指尖玩弄起来。

姜离僵直地站着,瞪着眼睛大口呼吸,像极了濒死前对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她有些想逃离。可双脚似是被下了魔咒。杜若琳冰凉的手时不时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发丝掠过,瘙痒难耐。

眨眼间,清脆地巴掌便精準地落在了姜离的脸上。

“居然还敢动手打我的人!”女孩淩厉地叫喊着。

姜离被这一巴掌扇得脑子发蒙,肾上腺素飙升起来,她忽地忆起了那个趴在地上挨打的梦。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并不比挨了无数拳头更痛,可这股力道却足够让人觉得羞耻,也更加让人清醒。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勇敢,至少可以跟她撕个平手。可直到杜若琳真的站在她面前,以如此挑衅的态度淩辱自己时,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我要比想象中还害怕得多得多。

争端

她愣怔地站着,站得笔直。

每挨一次打,就往后退一步,然后重新站好。最后一步一步,把自己送进了更加隐蔽的墙角。

那抢走她书包的女孩在一旁翻了半天,似乎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突然开始指着祁思楠破口大骂起来。这处境,竟不比姜离好上多少。

姜离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依然那麽咄咄逼人。两条刘海随着她激烈的情绪轻轻飘动起来,像盘旋在她身边的两条黑色火焰。

“哎呦学霸,你怕什麽呀。你不是挺能吗?认认真真学了三年都没收下过一次情书,怎麽这次就收了情窦初开了还是说,其实你背地里就臊的很呀。”

“听说你那天抡倒两个男的还很轻松嘛,怎麽今天见了我,就怕成这样?”女孩一张嘴咄咄逼人,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不同角度的欺侮言辞混杂着大量髒话,逼得姜离连连后退。

“来啊,打我啊——我长得有那麽吓人麽”

“他妈的,问你话呢,问你话呢,说话啊!”

“怎麽这次就敢收情书了季肖阳的情书你特麽都敢收了。谁让你收的,谁特麽让你收的,啊?!”

“说话啊,说话啊。”身旁的几个複读机,一遍又一遍重複着。

姜离僵直着,一遍一遍念叨着没有,也像一台複读机。

破旧的,沙哑着。

此时此刻,时间似乎只在她身上暂停了下来。所有的尖叫,呜咽,狡辩,都刺激着兴奋的猎人愈发有了快感。

为首的女孩嘴角越咧越大,直到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尖细的声音,并不难听,却极为渗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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