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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对面前人任意施为时,心中那种充实的满涨感,又几乎将他淹没在纷乱的柔软触碰中。
缓跳了数千年的心髒将快感无限放大,阵阵沖刷进脑海,季听奕渐渐无法思考,只剩下沉沦的欲念。
痉挛反複之间,日光缓而下沉。
房间内的响动慢慢停止后,床幔旖旎摆动,柔纱互相摩擦,方归赈给季听奕盖好毯子,撑着头看向那双仍在失神的朦胧双眸。
季听奕只觉大脑迟缓,连体内怨气近在耳边,都好似极为遥远。
可他心情好极,仍能模模糊糊地开口贫嘴。
“你听没听过,万恶淫为首。”
方归赈闻言,答道。
“食色,性也。”
季听奕浅笑一声,缓慢阖上眼睛:“我想睡一会。”
“睡吧。”方归赈道:“我陪着你。”
直到天际完全暗下,方归赈听着季听奕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从床上起身。
他走至门外,站在夜廊下方。
院中景致萧瑟,可方归赈唇边轻笑,如月光柔和。
他听了季听奕与王霖曦的谈话,知道那人让王霖曦回白云观,是做了陪他赴死的打算。
方归赈当年便知晓,他的阿忆为了他,甘心愿意付出一切,从不会有一丝犹豫。
可为人的心境到底不同,他除了心痛,更狭隘自私,生出许多甜意来。
他忽而觉得,自己拥有这份爱意汹涌彭拜,也许是六族衆生,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故而无论他被困在何样的劫难中,都觉甘之如饴。
天劫即将来临,九黎壶上的八苦刻印,他已集齐七枚。
前四道生老病死,借由李希、神棠山神、阜仁医院衆多病人,与巫族亡魂一一点亮。
随后的爱别离、怨憎会与求不得,来自数世离散的夫诸与元罗星君,不死不休的碧蛟与寨黎,还有无心入魔的张穆如。
而最后一道五阴炽盛,也已在他的谋划之中,随时可以得到。
暗风中,方归赈正声开口:“蚩尤。”
老声苍茫,应道:“天尊何事找我?”
方归赈:“把我留在钟南山上鬼符撕毁吧。”
蚩尤微微停顿,问道:“现在吗?”
方归赈:“嗯,钟暮遥在京安,我总有些不安。还是先让他回去,在事情了结前,不要让他再有机会见到阿忆了。”
蚩尤想了想,道:“好。”
“还有。”方归赈道:“现在就用容家先人的金令,让云华山上的人都下山吧。外祖年事高了,早些通知他们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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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一觉睡了良久,直到深夜才被耳中怨气吵醒。
他揉着太阳穴起身,看见身边空空如也,不由有些狐疑。
随即,他踏着夜色下床,走出房间后,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寻去。
外院会客厅,行李箱立在檐下,房内灯火通明。
容静檀与方归赈分坐茶桌两旁,气氛有些凝重。
容静檀眉头深深皱着:“云华山传来消息,先人古训现世,要容家人立即离山,我得回去帮忙。”
方归赈一边斟茶,一边看似疑惑,问道:“先人古训?”
容静檀沉默片刻,在夜间沉静中,看向方归赈斟茶的手。
她声音柔了些,莫名说道:“我给你父亲打了电话,他说会马上回国。”
方归赈手上一顿,不解道:“为什麽突然通知父亲回国?”
容静檀满脸不安:“小赈,自从云华山镇山印失窃,妈妈近来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最近看新闻了吗?各处都乱得很……”
她擡头看向方归赈的脸:“你和我一块回云华山吧,等你爸爸回来,我们一家人待在一块,好不好?”
方归赈神色轻怔,薄唇微微张开。
容静檀继承容家血脉,天生灵气丰沛。
她能察觉到九州异样、天劫将至,方归赈其实并不意外。
只是她的话,叫方归赈平白想到一些往事。
那时上古九州终末,人族也多半像容静檀所言,与至亲聚在一起,遥望洪流席卷。
他曾在至高之处朝人间远眺,于那些三两成群的渺小凡人之间,察觉到一道道他无法体会的温热。
沉默中,方归赈缓缓放下手上茶壶,说道:“可是我在京安,还有些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容静檀知晓方归赈此话是假话,方归赈很早就向博物馆告了长假,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可她一时望着方归赈的脸,一腔的话堵在心中,又不知为何无法戳穿。
方归赈年幼时,虽也有些孩童稚气,她却总是觉得,她的儿子与旁人的儿子完全不同,总是更为妥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