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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安表情微妙:“张家出事,果然是你二人,让钟暮遥前来报信的。”
方归赈:“并非是我们不信陈道长,只是白云观人多口杂,实在不方便露面。”
陈延安擡起手,不甚在意地摆了一下:“无事,反正那钟暮遥言辞闪烁,我也早就猜到他只是个传话的人了。只不过,方才天机长老在电话里,都说了什麽?”
季听奕摸着下巴:“上午天机长老醒来后,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问他有关乾坤鼎和人心炼丹一事,他答複我要查一查,方才,他已经查完了门中的《大事记》。”
方归赈:“张家里,真的有类似的旧事?”
“嗯。”季听奕道:“而且,炼此丹的人,还是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熟人。”
他语调悠悠,惹得陈延安急切道:“何人?你莫要卖关子,快些说来!”
静坐间,季听奕缓缓道:“张穆如。”
陈延安:“他不是已经在津港亡故了吗?”
“是亡故了。”季听奕道:“可他的魂魄没去土地庙拿路引,也没有到地府报道,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延安平日抓鬼驱邪,怪事见得不少,可事关一代天师英杰,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他问:“张穆如一心向道,当日魇鬼一事,虽……可不论怎麽说,他也不至于,会用人心炼丹啊。”
季听奕眼底寒些,似笑非笑道:“他不是用人心炼丹,而是用九只妖族的鲜活心髒,炼过丹。”
他此言一出,内室之中,安静得只剩下细微喘息。
三人沉默半晌,只听陈延安默默道:“他、这……”
季听奕:“天机长老说,二十五年前,张穆如召集道法同仁,前往西北妖族所在,想将妖族一网打尽。他虽没成功,但他伤了十二祖妖,还斩杀了无数小妖,重创了妖族根基,”
“在此事中,张穆如被妖气伤及心肺,重伤濒死,便是用以形补形的古法,从战败的妖族俘虏体内剖出九颗温热心髒,再用乾坤鼎炼化其中污浊,以徐徐净火,炼出了一颗可以重塑心腑的淬心丹,死里逃生。”
“只不过。”季听奕顿了顿,道:“后来张天戌得知后,觉得此法过于残忍,便不允张穆如将此法记录进《丹药典籍》中,若不是天机长老当时也在现场,将此事记录在张穆如一脉的大事记中,只怕已经没人知道了。而这大事记,在张家之中,也只有家主有权翻查,故而此事除了天机长老、张天戌和张穆如以外,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细雨倾斜入世,带着润物无声的温和。
方归赈眉间冷清,神情几度变化,喃喃说道:“原来,他用心髒炼丹,是想救人。”
陈延安闻言,顿了顿,板着脸道:“不管那兇手是为何,且不论那些受害人是否心术不正、该不该以命相偿,他如此私设公堂,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
季听奕从善如流,点头道:“嗯,你说得对。不过既然如此,你们能不能顺道一起,再查查京安所有心髒病患者中,有没有人十分可疑。”
陈延安听闻,险些吹胡子:“你知道全京安有多少医院、多少心髒病患者吗?”
季听奕笑:“就是因为多,才拜托你堂堂业界楷模、道童偶像、威风凛凛的白云观陈道长。”
季听奕话音未落,眼看陈延安就要生气。
他一旁的宋濯快速接话:“这样量级的情报,让我来查吧。”
季听奕看向宋濯,桃眼眯了眯。
他觉得宋濯年纪不大,一时没说话。
几人中,倒是方归赈接话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宋警官了。”
藕花胡同
夜阑人静之时,京安内环中的老城区,随着潺潺雨声陷入一片安睡。
藕花胡同一角,唯一一家亮着灯的包子店前,正站着两道撑伞的身影。
包子店老板收完钱,掀开身边的笼屉,随着一阵白雾散开,手脚利落从里面拿出几个包子,递给店前的顾客。
其中一人接过包子,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一道弧线。
继而,两人一边分包子,一边朝胡同深处走去,看起来格外惬意。
狭长胡同中,回蕩着两人轻浅的脚步声。
季听奕一边吃包子,一边问:“你觉得夫诸的目标,真的是那个叫田家全的老无赖吗?”
方归赈想了想,道:“多半是。”
“漂亮。”季听奕道。
继而,他又停了半晌,直到咽下口中包子后,说道:“可这麽说来,那田奶奶,怕是要伤心死了。”
两人连夜前来,便是认为,无论受害人品行如何,是否“无心”,惨剧都不该继续发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