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结合镇外合围的河沟支流,此地应当会形成风水中的绝命之象。
好在,万幸的是,十月秋季干燥,河道中一片干涸,没有阴水盘桓,死气尚未缠结淤积。
方归赈缓缓迈步,走入商业街中。
镇中古建林立,一部分房屋散发着浓重的陈旧味道,像是当年建造时,开发商为了效果逼真,直接将一部分无人居住的旧房拆分,移建到此处,导致房屋阴气森然。
街道两旁的商店规格大小不一,但遵循着同样的风格与规範,看起来错落有致。
方归赈借着微弱月光,将墙上的金属铭牌一一看过,找到了4-44号。
在这条濒临废弃的商业街上,大多店铺没有牌匾,而那些未随撤店被一并带走的遗弃招牌,也全都布满厚重的尘土。
方归赈微微仰头,擡头看向这里唯一一块干净的匾额。
“虫皿”
木门镂空中,玻璃后方封着厚纸,正透出不少光亮。
方归赈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在木门上敲了敲。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道暗哑至极的老妪声音,乍听之下,仿佛是女人的细长指甲在木纹上深深刮过。
“老身多有不便,还请客人自行进来罢。”
方归赈闻言,手上用力,将木门推开。
随着木门打开,整个门框咯吱作响。
方归赈将门推开一人宽度,擡脚迈了进去。
屋内正厅摆着一副极好的晓月映海图,在晃动烛光下,浪间留白好似摆动起来,宛如生生不息的浪花。
同一时间,随着方归赈的迈入,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怪异气流,攀附上他的周身,仿佛一股无法生效的禁锢,在他身上几经试探。
房内人隐在房间一角,从容不迫看向来者。
继而,她渐渐发现方归赈表情并无异样,不由露出些许疑惑神情。
她面露严肃,定睛观察,发现来人是个凡人,柳叶细眉瞬间拧起。
老妪声音再起,问道:“你是谁?”
方归赈闻声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位与这道声音十分不符的妙龄女子,正坐在店内一侧的太师椅上。
她穿着绣花旗袍,发间戴着一根螺钿乌木钗,上着淡粉妆容,看起来格外美豔。
同时,女子单手微擡,正用细嫩手背,托着仡沙的那只硬甲蛊虫。
蛊虫背部微红,看起来很是听话。
方归赈环顾四周,看见房间梁柱上贴着诸多符箓,皆是法力强大的降妖符。
可见,这女人深更半夜守在这里等待的“客人”,原本应该是只来头不小的妖族才对。
方归赈神情寒凉,朝女人问道:“你手上那只蛊虫,应当属于旁人,为何会在这里?”
女人将方归赈上下打量,在察觉到来者不似常人后,红唇微勾,讪笑道:“原来贵客识得仡沙,那你我也不必兜圈,你来此地做什麽?”
女人虽样貌年轻,但声音苍老,看起来格外扭曲。
方归赈没答,只淡淡问道:“仡沙在哪?”
“如果你是来找仡沙的,那你不用担心她。”女人道:“我是不会害她的。”
方归赈不置可否,明显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女人看向大门方向,有些心不在焉,更无谓与方归赈纠缠。
她看出此人周身力量堪称可怖,强行硬来,对她没有好处。
女人坦白道:“仡沙是我的徒弟,所以我真的不会害她。如果你是为了仡沙来的,只回去等些日子,我自然会放她回去。”
说着,她像是为了让方归赈放心,托着蛊虫的手腕一抖,蛊虫随即飞到空中,朝着店铺深处的窗子飞去。
眼看蛊虫即将消失在窗外边缘,方归赈凝神一瞬,将那只蛊虫用玄力包裹,一路送了回来。
蛊虫收到惊吓,硬甲转为幽黑,在女人凝固惶恐的目光中,停留在方归赈的正前。
方归赈面色不改,问道:“你将仡沙绑走,就是为了夺走她的蛊虫,收为己用?”
女人敛起眼中惊慌,口吻故作镇定,隐晦承认道:“这蛊虫本就是我一点点教她养大的,你用‘夺’字,恐怕不太精準。”
方归赈:“那我便把蛊虫留下,你将仡沙交给我。”
女人端详他良久,眉中含笑,问道:“仡沙是很着急离开,可她口中焦急,是说她有位朋友身中蛊虫,着急取出。她可从未跟我提过,她有个这样厉害的相好。”
方归赈不欲解释,只道:“你的答複呢?”
女人摇头:“不行。”
方归赈:“我以为,你没了蛊虫,应当没有说不行的权利。”
木门年久失修,自边缘缝隙缓缓吹入一道凉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