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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人道:“去看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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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听奕的沉睡中,时间悄然而行。
津港市后夜起了风,天空中浓云聚集,将月色遮挡。
海面银光消散,徐徐波动时,犹如一团看不真切的黑雾缓缓沉浮。
临海公园的长椅上,一道身影正在静坐等人。
此前张宗泽随天机长老等人踏入津港城区时,他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他不远处故意现身。
后来一行人铩羽而归,天机长老气得闭关静心。
他趁无人注意,将一道寻蹤符箓送出后,果然很快收到回複。
张宗泽自小拜在张穆如门下,张穆如一直待他极好,如亲生父亲一般对他照顾有加。
族中大事,张宗泽虽辈分尚低,根本无法插嘴,而论起情谊来,他绝不会对张穆如生出任何暗害之心。
此时夜风裹挟着秋季凉意,就在张宗泽终于感到丝丝寒意时,一片血雾结界慢慢靠近长椅。
血雾正中,张穆如的身影隐隐可见。
他周身气息被血雾隔绝,若非故意来此,的确是任何寻蹤秘法也无法生效。
张宗泽看着师尊此时模样,从长椅上站起,不由有些愣了。
张穆如:“怎麽,吓到你了?”
张宗泽低目答道:“没有,我只是……”
“无妨。”张穆如道:“我思前想后,只有这妖血可以帮我阻挡张家的各类寻人法术,也是无奈之举。你乃头次见到,吃惊也是正常。”
张宗泽:“师父,你为何会出现在津港?”
张穆如:“我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我且问你,你体内灵气近日可有异动?”
张宗泽摇头:“并未异动。”
张穆如思索片刻:“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在京安时,那只名叫季听奕的狐妖。”
“当然记得。”张宗泽不解道:“您为何会提起此人?”
张穆如:“他此番也在津港……等等。”
张穆如见自己提到季听奕时,张宗泽面露异色,问道:“你今日该不会,已经见过此人了?”
张宗泽:“是已经见过了。天机长老带我们来津港,为的是处理一位与妖族相恋的武陵弟子,我们与他交手时,季听奕赶到,将人保下了。”
张穆如面露疑惑:“武陵弟子?何人?”
“张禹白。”
张穆如顿了顿,显然是认得这个名字,不禁有些诧异:“季听奕保下此人做什麽?”
“他说有人托他找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带走。”张宗泽道:“但更具体的原因,他就未曾言明了。”
张穆如将手抵在下巴想了想,继而神色一松:“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我且问你,你与那季听奕见面时,他对你可有什麽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张宗泽不解:“没有,他未曾多看我一眼。”
海边寒风中,张穆如听见此番回答,眉头微微皱起。
他明明已经将张宗泽的身份告知季听奕,按古籍所记,季听奕不可能对天尊转世毫无反应。
张穆如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向结界外的张宗泽。
“为师交予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办好。”
张宗泽接住药瓶,问道:“什麽事?”
“这里面是一点合欢散,寻个你和季听奕单独同处一室的机会,让他服下。”
“什!什麽?”张宗泽大惊失色:“我、这!”
“你放心。”张穆如道:“他体内有合欢蛊虫,我只是想诱他蛊虫发作,从而不要碍事罢了。你此前一向跟着家主,且又是……”
张穆如口中欲言又止,道:“总之,他应当不会对你多加防备。”
张宗泽几经犹豫,没有开口答应。
张穆如:“怎麽,不听师父的话了?”
张宗泽:“季前辈虽然是妖族,也行事乖张,可他从未害人,您不应该对他如此怨恨。”
他恳求道:“至少您要告诉我,为什麽要让我做这件事?”
张穆如冷笑一声。
“宗泽,不要相信妖族不会害人这种癡话。难道你忘记了,围剿十二祖妖一战中,张家多少英杰命丧西北。”
张宗泽面色紧绷,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张穆如缓缓转身,望向漆黑一片的海水。
“待此事办妥后,无论其他人是否继续留在此处,你都寻个由头,先行离开津港。”
张宗泽:“师父,这又是为何?”
张穆如眼中晦暗:“你可还记得儿时师父教过你,‘千年潜川蛟,入海便化龙。’”
十几年前的往事,张穆如也曾亲历。
陈延乐以身殉道,保了津港数十年风调雨顺,但此时时机已到,哪怕陈延乐还活着,也绝不可能故技重施,再次保下这百万民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