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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答应过的……为什麽……为什麽！”
抱抱尾巴
衆人都道京安繁花似锦，遍地是金。
可街头巷尾的幽暗之处，彙聚着数不尽的怨念与煞气。
季听奕望着彙聚而来的漫天黑雾，面色冷到极点。
此番危况，虽不及数千年前波及九州那样庞大，却也已然发展成，将为祸一方的大劫。
地下传来轰隆水鸣，地宫底层墙壁坍塌，地下水瞬间涌入青石走廊。
玄武暗道：“不好。”
地宫是以补全明宫水脉修建，但若水盛至极，亦可击溃脉络，将龙脉漫开散去。
李希聚怨而生，得了个年少夭折的命数，又在这短短几载中，尝尽了生而为人的苦楚。
从前所有病痛折磨，她为了邓梅隐忍，总将“不痛、没事”等话挂在嘴边，很少像个任性孩童一般，诸如今日的抱怨与质问，几乎从没有过。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这股生怨才格外庞大。
季听奕眉头紧锁，遥望空中情景，与彼时极为相似，手上不禁攥拳。
本体化形的尖甲，深深抵在他手心的软肉上，传来阵阵刺痛。
以他妖瞳，还能依稀看清黑雾中的女童身影。
李希淹没在怨念正中，仿佛正与怨气合二为一。
季听奕还记得，此前张天戌说过，他所测算的天地大劫，并非魇鬼之劫。
张天戌在天机中窥见的，乃是九黎一族的怨气。
魇鬼聚怨降世、玄武含恨破封、九黎壶莫名现世，与无一不像是在应当年劫难。
季听奕低头看了看四角阵符，确定牢靠后，飞身就要朝李希的方向而去。
方归赈这次离他极近，终于来得及握住他的手。
方归赈：“你去哪！”
季听奕闻声回头，看向身后人的脸。
方归赈方才为救李希，后肩受了张宗泽一剑，血痕晕染出一片赤红。
此时眼镜也滑落不知所蹤，那双一向沉静的眼睛望着身前人，写满了与之不符的焦急。
季听奕朝那人露出个安心的表情来，安抚一般，轻声道。
“我去应劫。”
方归赈双唇轻抿，眼中微颤，问道。
“你要如何应劫？”
“怨气丛生，皆由因果不爽。”季听奕一字一顿道：“我既掌业火，便可燃一切因果，若烧不尽，便封，封不住，便同归于尽。”
方归赈握着那人骨节分明的手腕，只觉那话语桀骜至极，却又沉重万千。
季听奕话语坚定，好似已经将所有对策，刻进了自己的血肉中。
他跨出一步，敛去周身妖族化形，平静站在方归赈身前极近处。
“你别怕，也别动，就在这等我。”
方归赈摇头，手上一点不放：“我和你一起去，我起阵护你……”
“不。”季听奕道：“你不要来。”
他细声喃喃。
“方归赈，你不要来。”
方归赈指尖用力，没有开口回答。
季听奕：“我很快就回来，我还有话想问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把手松开。”
方归赈：“当真吗？”
季听奕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当真。”
黑雾传出嘶吼，无数张扭曲面孔，开始在黑色中聚散凝现。
生怨为首，引衆生苦难，在怨气中化为实影。
细细看去，那些黑雾中显现的面孔里，便有李希嘶吼的青涩脸庞。
劫难虽几经化解，饶是魇鬼神智清明，从未滥杀无辜；玄武也放下恨意，愿意相助龙脉。
可最终，还是走到眼前地步。
万事环环相扣，并非对张穆如一人问责，便能说清的。
事已至此，唯有应劫。
“好。”方归赈将紧握的手松下，只轻轻托着那人手腕：“那你等回来，你问什麽，我都答複你。”
黑雾鬼蜮中，季听奕眼睛弯弯，尽管已经将狐尾收起，却很像只眯着眼笑的小狐貍：“那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能耍赖。”
方归赈点头：“嗯，答应你了。”
迢迢黑雾，彙聚着整个京安流转而生的怨念。
陈延安赶来棚户区时，张家此前交代下去的疏散工作已经进行完毕。
陈延安召集所有人，在棚户区外侧围起法阵，随后强行闯入黑雾，却发觉周身道光连自保都难以维持。
那些咒骂与吼叫，将他三魂拉扯，险些就要将他天灵击碎，沖入紫府当中。
他打坐其中，寸步难行。
这时，一道夺目火光，宛若一朵极盛红莲，于黑雾正中绽放。
受罪衆生的业火，顺着阵法走向，卷入黑雾之中。
季听奕的传音，来到纪明秋与玄武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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