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穆如当然能看出来这是妖族狐火,他问的那句“这是”,本意是想问季听奕,这是要做什麽。
张穆如沉思片刻,对季听奕道:“大师有事,可以直言,张家若能帮忙,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季听奕把手里瓶子掂了掂:“那行,我想见见那几个住在这的苗疆高人。”
“以及,我还想要那只魇鬼剩下的寿数。”
-
修养在床的张天戌听闻季听奕来了,硬撑着坐了起来。
一旁服侍的小辈连忙搀扶,焦急道:“穆叔他们已经过去了,您安心休息吧。”
张天戌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不明白,季听奕是什麽人。”
京安登记在册的妖族不足百只,大多是蛇妖兔精一类,从祖上传下来的“家仙”。
按照九州和谐共处的基本方针,这些“家仙”食凡人俸禄、护家宅安宁,连白云观都没立场去撵人,更不用提张家。
这一片和谐同处中,唯独除了一个“季听奕”。
在张天戌很小时,他父亲曾经简单粗暴地告诉过他,凡是被写进禁书的人物,看到直接跑。
同钟家钟南山一样,张家龙虎山的禁书阁中,也有那麽一个名字。
张天戌犹记,《上古记》中所书:
「灵气之源,玉清境,仙山十方,一千六百九十里,万花纷落。」
「天尊之侧,伴有狐焉,其擅狐火,玄黑长发,昳丽容姿。」
「天狐百载不及,便习三阳真火。得天尊喜爱,赐名听忆,得继红莲业火。」
张天戌只在年轻时见过季听奕一次,还是在百年前的人间战火中。
那时季听奕隐于闹市,操控业火,燃尽一城怨魂,鬼声凄厉,犹如黄泉之境。
静室内,张天戌不顾手上伤痕,拉着身边小辈,面色极为郑重。
“让他们都退下……季听奕,我要亲自来见。”
-
会客室中,季听奕带着王霖曦坐在桌边,正在慢悠悠地品茗。
八月新到的茉莉花茶,清香扑鼻,口感甘甜。
张穆如说见那几个苗疆人没问题,但有关魇鬼余寿的事,他要和诸位长老多加商榷。
季听奕遂耐心等诸人“商榷”,喝起张家待客的好茶来。
他坐在阳光中,发丝闪着微光,举手投足十分雅致。
王霖曦有样学样,截至目前为止,一点没给白云观和听尘阁丢人。
王霖曦本来十分纳闷,为什麽季前辈要带他一起来,左思右想,想来也不过是带他多见见世面罢了。
结果,季听奕没等到衆人想好怎麽拒绝,却先等到了张天戌的邀请。
一位身着道袍、器宇不凡的青年打断诸位长老密谈,显然是张天戌特意选了这麽一个人,要他前来替自己传话。
青年的出现,叫停了诸位长老动作,他站在会客厅门口,隔着衆人,朝季听奕颔首道:“季前辈,家主有请。”
季听奕擡眼,与那名青年对视片刻,随后款款放下茶盏,将青年上下打量一番。
季听奕:“张天戌不好好休息,见我做什麽?”
张穆如也道:“宗泽,你且回禀家主诸事放心,这里我会看着处理。”
那名被唤作“宗泽”的小辈闻言,未有退意,他朝衆人行了一礼,道:“家主说,若不是他身体抱恙,本该亲自迎客。因此,还请季前辈不要见怪,到他房中一叙。”
张穆如和诸位长老面露异色,一同回看窗前的季听奕。
季听奕自摸良心,他真的不是来找事的。
可看张天戌的架势,显然是铁了心要跟他面谈。
季听奕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王霖曦捧着玉瓶跟在季听奕身后,随他一同站在门口。
季听奕:“带路吧。”
张家老宅房屋分布错落有致,张天戌休养的房间,位于山涧最深处。
路上,季听奕将前方带路人的背影细细看过,觉得十分蹊跷。
昨夜从方归赈家出来前往文华殿时,他坐在车上,也曾经在路边看见张宗泽的身影。
那时他便觉得奇怪,因为张宗泽的身上,也沾有零星一点,属于他师父的灵气。
而这灵气不像后天所得,更像是天生的。
季听奕思酌良久,直到走进张天戌的房间。
房内,张天戌披了一件单薄外套,正靠在床中。
老人面色尚可,除却手上纱布刚刚重新包过,看起来没什麽病态。
张天戌见人进来,朝屋内的其他人递了个眼色。
几人默契非凡,退出房内,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他自己、季听奕、和强作镇静的王霖曦。
张天戌问道:“你身后这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