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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不到,师兄竟会主动提及。
“我当年就说过,是他咎由自取,我不怨你。”褚师玄英道,“同你比起来,他只不过是我年少时,动过的一次情,犯过的一次错。”
顿了顿,他又道:“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任何人都无可避免。而云秋你,如今已然有了人的样貌和情感,想来也不能免俗。”
“师兄。”苍云秋薄唇微抿,知道他还有话要讲。
果不其然,褚师玄英长叹口气,又接着道:“情这一字,万般难解,你既修了无情道,何必还要动情?”
“我……”苍云秋语气艰涩,已然有了几分惭愧。他确实动情了,连师兄也看出来了。
“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麽说的?”褚师玄英道,“动情易伤,切莫沉迷。”转头定定审视着苍云秋眉心的红印,多年前苍云秋放出的子弹,最终还是宿命般正中了他自己的额头上,褚师玄英沉声道,“我听了你的劝诫,挥剑断情,此后再未提及那个人只言片语,可如今的你,却也动情了,还为情所困!”
苍云秋喉咙已然艰涩地说不出话来,那时确实是他太年轻了,他不懂情这一字,竟是这般难解,又万般难以割舍。
如今被一起长大的师兄,当着师长们的灵位,直接剖白审讯,苍云秋只觉得一阵羞愧难当,耳根子都隐隐烧了起来。
是他错了罢。
从最开始就做错了,而这个错一直延续到了今日,还因为嫉妒而犯下了更大的错。
什麽神木?
何来的至清至净?
他的心早就被红尘之气侵蚀了,若让他就此放手,谈何容易?
苍云秋时至今日才明白,当初师兄的挣扎煎熬,定是极痛极苦的。
“师兄还是那句话,我不怨你。”话锋一转,褚师玄英又道,“但如今面对已经动了情的你,我也没办法再原谅你。”
“师兄,千错万错在我,与他无关。”苍云秋握紧拳头,指尖都泛白了,艰涩地道,“是我以师长的权势威压,强迫了他。”
“但你能说,他待你纯粹而无半点觊觎之心?”褚师玄英反问,“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他对你也动了情?”
“……”
“你想趁此机会,与他结为道侣,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还是一个孩子,只有十几岁而已!涉世未深,又心性单纯,甚至懵懵懂懂的,在外同时跟几个男修都有情感纠葛,你怎麽就认为,他是真心实意只爱你一个?”褚师玄英字字句句,都是一把尖刀,往苍云秋的心窝里戳,“在我看来,他爱左栏玉,爱少祭官,都比爱你多些。抛开你是他的长辈,他实则更喜欢和年轻人待在一处。”
苍云秋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就特别怕卫青檀只是对他一时心血来潮,或许只是从他身上找一点长辈的疼惜。
一旦他享受够了,腻了,又或者一夜间就长大了,心性坚韧了,不再需要长辈的庇护和关爱了,就会想着离开。
甚至还会埋怨起师尊,都怪师尊当初诱|骗他,把他的身子占了去,害他不能和真正心爱之人,敞开心扉共享水|乳|交|融的滋味。
“你贵为仙尊,自是能承受住外界的风言风语,但他尚年幼不谙世事,一旦此情曝露,让世人如何看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晚辈,冒充他人弟子,觊觎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仙门长辈,还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纵然你能堵一人之口,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麽?他又不是笼中鸟,牢中兽,一生被你禁锢在方寸之地,他早晚要下山历练,早晚要长大的,待他明白了何为情,何为爱,你猜他会怎麽想,又会做出什麽事?”
“……”
“若是普通人倒也罢,偏偏玄门八家中有七家亲传弟子,都跟他纠缠不清。你以为给他名分,与他结道侣契是为了他好?到时候一群晚辈争抢起来,他猜他最怕谁受伤?最怕谁难过?他自己都无法取舍,你替他取舍,来日待他后悔了,头一个恨的就是你!”
“……”苍云秋艰涩地道,“生死……我自负。”
“你凭什麽自负?”褚师玄英反问,“师门养育你多年,我也照拂了你多年,就是看着你年过半百,还为情所困,被一个稚子玩弄于鼓掌间?”
“云秋,师兄不忍苛责你,但这事是你错了。”
“……”
“……你若当真舍不得他,不妨借此机会,当衆收他为徒便是了。”褚师玄英缓和语气,又道,“待结了师徒契,他的一言一行都受你约束管教。只要你想,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师门,离开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