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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我从来,就从来没有被仙尊坚定选择过,每一次你都是先去救的陆北辰,而我……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排在最后一位。”
苍云秋怔了怔,原来卫青檀是这麽认为的麽?
“说下去。”他倒是要好好听听小徒儿的委屈。
“是你先抛弃我的,是你先不要我了。”卫青檀说,“在云陵那次,你,你要杀我…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不会真的杀我,只是想拿走我的身躯,可对我来说,就跟杀我没有区别。”
“所以我才要跑,我要躲着你,我不想死……”他特别难受,也特别委屈,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夺舍,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来到这里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麽做,我也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我,我已经很努力在躲着你们了,可是倒霉的事还是一件不落地砸在我头上……”
他就这麽一边哭诉,一边宣洩情绪,把肚子里的委屈通通说了出来。苍云秋全程很耐心地旁听,还抱着他,给他喂了点水,等他嘴巴润了继续剖心,苍云秋听了好半晌儿,越听心中越惊,也越凉……
原来他一路上都受了那麽多委屈和冷落。
怪只怪苍云秋是个闷葫芦,就是根木头,不解风情的,遂没有那麽细致入微,设身处地来替小徒弟想一想。
如此才闹出了许多误会。
不过没关系。
苍云秋可以慢慢地,一件一件解释给小徒儿听。所以,他也剖开了自己的心。
话到最后,苍云秋把修补好的金铃剑穗拿了出来。
“怎麽会……”卫青檀惊愕至极,不是已经碎掉了,然后跟坍塌的冰洞一起掩埋了,再也找不到了麽?
“那麽珍惜左栏玉送你的暗器,却没有好好珍惜我送的金铃剑穗。”苍云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沉,施法将人变回去后,摸索着把金铃往少年的殷红里——塞,恨恨地道,“你觉得我没有感情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不会发火?”
卫青檀惊叫着躲,可还是躲不过去,只能老老实实咬着了。哽咽着说:“我,我有好好珍惜……”金铃碎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碎了。
事后也去找了,但找不到。
又不敢跟苍云秋说,就是怕他生气,结果怕什麽就来什麽。
“你觉得我还能做出什麽事情来?”苍云秋反问他。
卫青檀不知道,他没办法思考了。
陈情剖心之后,他心里轻松多了,多少也明白了师尊的苦衷。
但横在他和苍云秋之间的,又何止是误会?
还有很多,很多。
前途漫漫,依旧渺茫。
————
待苍云秋从石洞里出来时,外头天色已昏。
低头看了眼衣袍上大小不一的洞,不禁哑然失笑。
那只小兔子最近假孕,所以很黏人。只要一醒来就会情不自禁找师尊。偏偏卫青檀之前一直犟着脾气,不肯服软。
就偷偷摸摸藏苍云秋的衣服,他实则都清楚。
眼下剖白心事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在师尊的衣袖上咬出一个个窟窿,撕下来的碎布,则是叼回了窝里。
若不是尚有烦事在身,苍云秋倒是想再跟兔子好好温存温存。
行至寝殿门口时,忽觉异样,苍云秋蹙眉,淡淡道:“出来罢。”
“师尊。”从黑暗中行出一道人影,正是已经归山的陆北辰。此刻他穿着竹青色的弟子服,才一现身就噗通跪下了。开口就替卫青檀求情,“师尊!师弟年幼无知,此前定是受人哄骗,所以才犯下大错!请师尊网开一面,就,就饶了他罢,别关着他!”
苍云秋道:“你深夜来此,只为说这些的话,那为师可以告诉你,他无碍,只是在闭关修炼。”
“师尊!他,他闭什麽关啊!”陆北辰很显然是不相信的,“就他那资质,那修为,根本用不着闭关!哪怕闭个十年八年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长进!”并再度哀求,“师尊,就放了他罢,他一天到晚那麽喜欢瞎跑,您这麽关着他,他,他肯定很难受!”
“真是难得,你竟会为师弟求情。”不过——苍云秋话锋一转,挥袖往殿里走,落下一句,“再要求,为师便多关他一阵子。”
“师尊!”陆北辰不死心,直接膝行过去,不管不顾就抱住了苍云秋的腿,几乎是哀求了,“就放了他罢,师尊!弟子从小到大都没求过您什麽,就这一次,把他放了罢,师尊!”
“松手!”
“师尊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弟子就跪死在这里!”陆北辰不肯善罢甘休,这些日子以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只要一合眼,满脑子都是卫青檀哭泣求饶的可怜样子,每次惊醒时,一身都是冷汗。他知道师尊不会真的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但就是放心不下,冒着被师尊责罚的风险,还是偷偷溜上了峰。陆北辰道,“师尊,弟子知道师弟有错!可他当时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直呼师尊名讳,也不是故意让师尊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