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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苍云秋答应了,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卫青檀抿了抿嘴,还想说什麽,又不敢说。
他好想说,师尊你再抱抱我罢。
师尊,你能不能哄哄我?
更或者是——
师尊,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不要像座冰山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牵扯不动师尊的半点情绪。
师尊做事总是游刃有余,师尊是大人,是长辈,师尊什麽都懂。
可我还小,又是那麽的迟钝且笨拙,一点都猜不透师尊的心思。
师尊看他是洞悉一切,而他看师尊则是雾里看花。
这种看不清,也摸不着的感觉,让他总是惶恐不安,怕做错事,怕说错话。
卫青檀突然低下头,攥拳揉眼眶,边揉边嘀咕:“好奇怪……明明刚刚我喝了参汤呀,可是又困了……”尾音逐渐破碎,带着点轻微的哽咽。他道:“师尊,弟子累了,很想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
苍云秋摸了摸他的头,扶着他躺了下来,然后掖好被子。
转身离开之际,刚要吹熄桌上的烛台。
身后就传来卫青檀蒙在被褥里,闷闷的声音:“不要熄灯……我怕黑。”
他听见了一声“嗯”,然后就是房门推开,又掩上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了。
师尊是去看望陆北辰了罢,说不準会守一夜,守到他醒来为止。
卫青檀再也撑不住了,把自己藏在被窝里。
不久后,一只手就轻轻拍了拍被子,吓得他立马捂住嘴,一动不敢动。
“别哭,师尊没走。”苍云秋不熟练地哄起了孩子,“师尊陪着你……别怕。”
苍云秋实则一直信奉严师出高徒,所以御徒极严,哪怕是陆北辰,他也没抱过几回。
还都是陆北辰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岁之前。
陆北辰三岁之后,苍云秋就没再抱过了。本来就不爱跟人接触,后来因为柳素衣,就更不爱跟人接触了。
这也养成了苍云秋冷漠到近乎是有点无情的性子。他看得出卫青檀的难过,也很想让他不要难过,但又不知该如何去哄。
卫青檀想得到的东西,苍云秋未必就有,就算有,也未必能给。
退一步来讲,就算苍云秋给他了,他也未必受得起。
可受了委屈的孩子,就是需要温柔呵护,耐心抚慰的。这种事交给一向温柔体贴的左栏玉最适合不过。
苍云秋清楚,但他就是不想这麽做。
尤其刚刚出门时,看见披星戴月,满身露水的左栏玉,候在庭院里。
苍云秋与他四目相接时,一种很诡异的电光,无声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碰撞。
苍云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慈爱。
“别哭了,等你睡着了,为师再走。”
还是要走,不属于自己的,怎麽都留不住。
“没哭!”
卫青檀抹抹眼泪,依旧鼓鼓囊囊地蜷缩在被褥里。直到被苍云秋从被褥里剥了出来,哭得通红的脸在烛火下,显露无疑的时候,他还在狡辩:
“没哭,就是没哭!”
可泪珠却跟珍珠一样,顺着下巴,啪嗒啪嗒滚落下来,落在了苍云秋的手背上。卫青檀不是爱哭鬼,就是突然觉得心里苦。
“那碗参汤太难喝了!是苦的!!”试图把锅甩参汤上。
苍云秋的胸口,都被他哭湿一大片,滚|烫的泪水渗透衣衫,直接黏在了皮肤上。
让人很不自在。
这泪水怎麽跟灯油,或者蜡油一样?淋在身上竟是那样难以忍受?!
苍云秋顺势托起他的腰,把人当三岁小孩儿一样,直接揽在了怀里,生疏地一遍遍抚摸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卫青檀渐渐止住了哭,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屁股已经紧紧压坐在了师尊的腿上。宛如小婴儿一般,就穿一身薄薄的里衣,蜷缩在师尊怀里,弓起的腿也紧紧贴着师尊的胸膛,赤着的脚,不知不觉就踩在师尊的大腿上。
苍云秋的目光落在脚踝上尚存的一点淤青指痕时,瞬间暗沉许多。竟鬼使神差的,上手轻轻摸了摸,激得怀里的少年狠狠一哆嗦,立马两脚交叠着,小腿扭在一起。
不让摸。
可苍云秋非摸不可,指尖灵力流窜,所过之处,淤青渐褪。
“不走……师尊陪你一夜,你乖,别哭了,要不然明日眼睛该肿|了。”
掀起白袍,直接盖住了那双脚。
卫青檀终于安心了,像是寒冬腊月,蜷缩在了温暖的被窝里。他在师尊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却怎麽也不肯松开师尊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