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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难,他甚至可以走得很悠閑。
伸手拂过那些林荫道中的虚拟草木时,冷雪沉木的甘冽气息拢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厚手掌挤进他的指缝。
乌望发觉扶光好像很喜欢十指相扣这个动作,而且总是攥得很紧。
活像他正攥着一场梦,生怕一个眨眼,梦就会醒,会从指缝间逃走。
他不由地放慢脚步,和弟子静静地走过孤舟干净宽敞的轨道长街,任凭九歌和晦朔将那些沿街巡逻,错愕于怎麽会有侵入者从公园的方向走出来的机械兵清理干净,又随着主人的意志互相交缠。
【米泽西戴已经被小桃调回了,学院的地图我已经发到了你手上。……我开口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乌望瞥了眼在七根琴弦的纠缠下显得有些势单力薄的晦朔,擡手收回光弦:“恰到好处。——进门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不需要在意是否会受伤,黑雾有没有可能波及同伴。
浓郁的黑与涅槃似的金红火光席卷了整个学院,九歌伴随着寒冰将所有的敌人封存。
他们一路无阻地穿过学院后方的小径,挺入宏大的学馆内舍,走进研究所前,扶光忽地拦了一下:“不太对。”
学院内外都有大量的机械兵活动,唯独最重要的研究所前什麽都没有?
乌望擡脚轻碾了下门前地上的灰屑:“潘多拉已经被打开了。”
是研究员打开的?还是……潘多拉魔盒也具有跨越时空的特性,跟着他们一道回溯了?
扶光擡指压上琴弦:“不管是哪种,摧毁就够了。我来做祝祷。”
“……”乌望卡顿了一下。
他说实话不太情愿听扶光吟唱那首祝词。
上一世的他可能还没觉得有什麽问题,这一世他知道了什麽叫“羞耻play”,什麽叫“公开社死”,想想干架的时候旁边有人狂吹“你光辉灿烂的样子特帅,当年你还射过天狼”之类的彩虹屁……他想自闭。
但扶光的冰系攻击的确不适合应对潘多拉魔盒,他们总不能将魔盒冰封了丢进湮灭风暴里,等待下一个孤舟的出现吧?
绷紧了已经开始提前羞耻的脸,乌望推开大门:“——晦朔。”
纤细的光弦骤然分裂膨胀,化作一张巨网,又烧成一片目不可直视的金光。
整个研究所被包裹于微缩的日轮之中,日轮表面迸溅的岩浆融化了周围的一切实体,又蔓延向四面八方。
扶光拂动着九歌,面不改色地凝结出厚实冷冽的冰层,托举着两人悬浮于日轮烧灼出的虚空之上,祝歌唱到一半,忽觉滞涩。
乌望的神情微变,感知到日轮中有什麽东西正在挣扎着撞向外壳,眼前又断断续续闪现出钴蓝色:
[……调……]
[……撤离。]
[借……]
【你们那边……滋……怎麽样了?滋……灯塔……公园的灯塔群突然……滋……全部损毁了!】
乌望眼神骤凝。
学院建筑猛地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从外面推搡了一下积木高楼。
乌望遽然收紧手掌,两米高的日轮骤然坍缩,挤压得内里的魔盒发出尖锐的鸣响,如同钢筋被扭曲变形。
他收敛了所有思绪,凝神意图将还有余力想调虎离山的魔盒焚烧殆尽,然而僵持数分钟后,学院再度一晃。
周边的光线突暗。
加百列快速说着【湮灭风暴忽然加速靠近,好像受到什麽感召】,与此同时,微缩的日轮侧面骤然爆裂。
变形损毁的匣子焦黑一片,以仅有的余力撞碎窗户,飞掠而出。
乌望甚至没来得及阻拦,一把攥住晦朔,想再次回溯时间时,就听加百列低疑了一声:【——奇怪。风暴忽然离开了。】
“那东西是借着风暴逃走了吗?”扶光压住琴弦,想了片刻,握住乌望的手腕,“穷寇莫追。只要孤舟操纵不了潘多拉,我们的目标就达成了。现在还是重建灯塔比较重要,灯塔破损,玩家手中的技能……”
【还能撑住,不过都出现了限制条件。能修複吗?】
乌望的指尖轻推了下光弦,将晦朔送出窗外:“可以。”
他和扶光没有再耽搁时间,当即掠出想要加入战局。飞掠至战场上空时,却微微愣了一下。
战场上的人嘶吼着、互相纠缠着,却不是在迎敌,而是在为胜利狂喜欢呼。
破旧的钟楼突兀地伫立在战场中央,塔顶巨钟边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米泽西戴,另一个是在卡西的钳制下疯狂挣扎的机械体。
“当——”
钟声沉沉,蕩开百里。
最后一具活着的机械体也被卡西与米泽西戴合力,推落于塔底,象征着这场準备漫长的处刑终于结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