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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下,忽然又瞥了乌望一眼:“这次的雷劫,恐怕和我之前在龙神大陆上渡的那回不同。”
“龙神大陆灵炁衰微,别说供我化龙,就连降下的雷劫都软弱无力,所以之前那次蜕升才没能成功。”
“但这些年,弟子在不同世界间穿梭,又有拍卖行帮忙找来的道具滋养,这一回的雷劫,恐怕得去宇宙罅隙去渡,才能不波及这方世界。”
“……”乌望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扶光的语气没变,还是之前那个虚弱的调调。
但乌望这一世看人又不光看脸,还能看得见情绪,之前那团因为情绪低落而灰沉得像墨的雾团这会儿姹紫嫣红,跟偷偷闷炸了个烟花似的。
这样的情绪他也不是没见过。
半年前,公司的实验室里曾複原出一对大眼斑雉,到了求偶期,雄鸟对着雌鸟使劲开屏时就是这种闷炸烟花的效果……
乌望不由自主地代入情绪重新翻译了一遍扶光的话,大概可以理解为:
之前渡劫没成功,不是我的问题,是龙神大陆太废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牛逼。
乌望:“…………”
先前那个问题他又想问了,真的只要他好好活着,别再计划什麽入土安息,扶光就能“孽念尽消”?
他有些没眼看地侧过视线:“……哦。那就走吧。”
他麻木着一张脸离开洞天,脑海中充斥着对现状的不理解。
回忆前世,他自问自己没有哪处地方做的出格,会引导弟子酝酿出这种不轨之心。
人人都说龙性本淫,在他曾经纯洁的未来展望里,扶光应该早早就与某人结为伴侣,然后生一堆徒子徒孙,让他享受徒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结果呢??
以乌望的心性,说不出“我拿你当徒弟,你居然想睡我”这种破廉耻的话,但这份沖击力,还是毫无保留地给到了他。
熟稔的雪木暗香散去,芬芳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乌望大步走向房门,活像只要走得快一点,徒弟的不轨之心就跟不上他。客房的大门一拉开:“……”
杵在门口的仆役和他四目相对:“还没到晚宴开始的时间,客人请回——”
翻涌的黑雾如浪潮滚过,眨眼将仆役生拖进屋,将外衣外裤剥了个干净。
乌望反手将衣裤丢给扶光:“换上。客人不可在晚宴开始前出门,用仆人的身份更方便行动。”
他支使着黑雾,正準备如法炮制,再逮一个仆役,扶光忽然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
他看起来像是打算走在前面的样子,实际上还没跨出门,就一个踉跄,啪地一声将门又给压关上了。
乌望:“……”
如果扶光穿的还是刚刚在洞天里换的那套雪裳,他还能认为扶光可能是被衣摆跘了。
但明明出洞天时,扶光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乌望实在不知道扶光这一踉跄是怎麽踉出来的,难道是空气里忽然长石子了吗?
扶光顶着乌望的注视,仿若无事地转回身。不知何时放出来的九歌琴弦绕着门缝乱飞,严严实实地把黑雾堵在屋里:“师父也要换上别人穿过的衣服?”
“……”乌望看着扶光身上那团快酸成柠檬黄的雾,不知该作何表情,“……别让你那琴弦贴着地乱飞,髒。”
“嗯?”扶光像是才发觉似的垂头看了眼,像模像样地皱起眉掐诀召了会法宝,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摇摇头,“九歌养了不少年,早就生了灵智,可能就是喜欢飞低一些吧,我也劝不动它。”
乌望:“……”
你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本命法宝,你看看它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扶光一点不显得亏心,神态自若地侧过头看了眼房间里的座钟:“嗯?竟然已经是七点一刻了。距离晚宴开始只剩一刻钟,即便提前出去也做不了什麽吧。不如坐下休息片刻,等晚宴开始再出门。”
乌望:“…………”
他艰难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渡劫为重”,勉强在床边坐下。
本以为扶光又会厚脸皮地黏过来,结果等了片刻,对方只是立在门边不动。
乌望奇怪地擡头看过去,就对上扶光有些飘忽、又如有实质地紧盯着他的目光,怔怔然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美梦,又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原本硬起来的拳头又不由地放松了,乌望张了下嘴,还是低声道,“杵在门口,想做门神吗?找地方坐下歇着。”
扶光笑了一下,摇摇头:“还是在门口守着更放心。弟子怕眼前的师父只是一场梦,守不住,梦就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