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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漏掉了什麽吗?还有什麽我没有写到的?我的记性也越来越差了,总是忘记很多东西。
“……
“你回去之后应该还可以看到你妈妈。那是你真正的妈妈,虽然她把你丢掉了,但是她生了你。她加给你爸爸,她肯定很年轻,很票亮,也应该很有钱。
“我不知道怎麽说,可能我有点记度她。不对,我应该是记度她的,不只是有点,应该是很多很多。但是我不记度她年轻票亮,也不记度她有钱,我只是记度她生下你,记度你可以叫她妈妈,记度她是真的而我不是。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游宸,我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孩子,你又匆明又听话。我爱你。爱这个字我写对了吗?我不知道,但愿我写的是对的。
“……
“西望我死的样子不会吓到你。到那个时后你会哭吗?不要哭。不要南过。你很快就可以去过好日子了。
“……
“西望你可以好好长大。
“我不知道这风信我有没有写青楚,但你是匆明的孩子,你肯定可以看东。
“我想和你道别,可是为什麽我连zai见的zai字都不会写。
“可能这是老天的意思,就这样吧,不zai见也许更好。”
信是用铅笔写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还有许多的错别字,好像一个初学写字的稚童写下的。
游宸看着这些字迹,它们丑陋地蜿蜒在薄薄的纸张上,像养母浓密的、未经修剪的眉毛,像养母眼角处爬满的细纹,像养母粗糙的手掌上皲裂的纹路。
然后他仔细地将这封信折好,再折好,最后放进了书包的最深处。
他跟着司机坐车回到了家。小轿车停在一幢漂亮得好像城堡的房子面前。
可游宸根本无心观察,他拖着步子跟着司机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城堡内部。明亮的客厅里站了许多人,他们忙碌地穿梭着,让游宸想到课本里写到的那些蜂巢里的工蜂。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有人搬着游宸为数不多的东西上楼,有人从华丽的旋转楼梯上下来,带着一大堆精致鲜豔的衣物,有人在他耳边向他介绍这周围的一切。
而他的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游宸站在原地,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茫然,而周围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又使他烦躁,他询问带他来这里的司机,“洛洛在哪里?”
得到答複后的他左转走出大门,在偌大的、宛若迷宫的花园里找到了那抹浅金色的身影。洛洛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游宸在它身边的楼梯上坐下,听到他的动静,洛洛动了动,呜咽一声把头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他轻轻抚摸着洛洛的脑袋,眼神却失措地落在面前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闯入了他的视线。
“你怎麽坐在这里?”
游宸机械地擡起头,视线顺着那人的小腿一路往上,最终落在那人美好得有些熟悉的脸上。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游宸在心里想。
他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一时没有回应。对方并不在意,很友善地朝他笑了笑,说:“你一定就是小宸——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游宸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台阶,缓慢地点了点头。
于是少年便在他身旁坐下了。
这时,游宸尚还迟钝地疑惑这个好看的人为什麽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就没有把他和司机在路上向他介绍过的“哥哥”联系起来。
“你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少年的声音很温柔,他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游宸在心里说。
“你在想什麽,可以和我说说吗?”少年轻声问。
这时候游宸想起养母在信里对他的叮嘱,要有礼貌,别人和他说话他应该要回答。
养母说他听话又聪明,他也是这麽认为的,从小到大,什麽事情他都做的很好。他想给面前这个好看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麽来回应。
可他不知道为什麽,他对上少年温和的目光,突然感到眼眶一阵酸涩,眼泪倏地淌下来。在这一刻,他被堵塞的感官被倾泻的情绪沖撞开,泪水像开了闸一般源源不断地滚落,爬过他脸上细小的伤疤,沖刷着他脸上残留的灰尘。
他的嗓音不似十岁的孩童,反而像那个操劳一生的中年女人,嘶哑难听,他瘦削单薄的身体成了破败的风箱,风呼哧呼哧的从他体内穿进又穿出。
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挤压这一句话了,克制不住身体细微的颤抖。他感到坐在他身旁的少年靠近,随即擡起手,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