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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寝宫内殿,床榻上那位“季清川”依然沉沉睡着。

床幔被轻轻撩起,玄衣人出现在床边,他朝着床上的“季清川”一挥袖,那鲜活的人儿登时化作了一片玄色羽毛,羽毛在空中打了个圈,倏地燃烧起来,化成一片灰烬,消失了。

幻人握着的玉竹哨子掉落在衾被中,微微有光。

玄衣人缓缓俯身,拾起那支玉竹哨子,对着晨光举起。

碧玉莹润,翠绿欲滴,是一枚上等的好玉。

“难过吗?”玄衣人脸上没什麽悲喜,他冷漠道,“若像那羽毛一样,就此消失,你会难过吗?”

手中的哨子轻轻一颤。

“心障难解,是求不得,还是放不下?”玄衣人眯起眼,“李长薄贵为太子,重来一世,他明明有很多选择,可他依然非你不可,你也是非他不可的,对吗?季、清、川。”

玄衣人认出了季清川。

他掐住哨子,犹如掐住季清川的咽喉,道:“正如李长薄所说,你们是命运相连的一对孪生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命运注定无法松绑,解除心障只有两种方式,要麽彻底接纳他,要麽……杀了他。”

“这世界之大,衆生芸芸,那麽多人的命运皆系于你身上,你属于这里,永远离不开这里,可苏陌不一样,他不属于这里,他是被你拉入了这场游戏中的。我不知此事是如何发生的,但它的确发生了。”

“苏陌一心想要救赎你,他已经为你尝试过很多次了,可无论剧情如何改变,你对李长薄的心障不除,他的努力便是徒劳,你将他困在这里,究竟是想惩罚李长薄,还是惩罚他?”

“你怨恨他写就了你的人生,要拉着他共沉沦吗?”

玄衣人的话如一把利刃,哨子中的清川痛苦得蜷缩起来。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清川困在无边无际的混沌里,根本无力走出来,他无力自救,只祈求着……祈求着神明能拉他一把。

“苏陌是写书人,是这世间最神圣的造物者,他不该被任何人困在这里!”

金色云纹如神秘的符咒淌过玄衣人的脸,金色字网倏地出现了。

字网上闪耀着成百上千个名字,每一个都犹如银河里的星星,井然有序地排列着。

“任、何、人、都、不、行!”玄衣人咬牙道。

“我要让这本书的每一个人回到他应在的位置。写书人回到写书人的位置,主角回到主角的位置,那些蝼蚁们,就该回到他们肮髒阴暗的角落!”

玄衣人听了一宿湢室里的动静,早已妒火丛生。

爱欲是什麽?

应当就是苏陌在裴寻芳怀中的模样。

玄衣人也想拥有那样的苏陌。

他活了这许多年,守着一尘不变的规则,乏味、无趣又漫长。

这无聊透顶又无穷无尽的生命,因着写书人的到来而变得不同,如果神明注定会坠落,那麽,也只能坠落于他怀里。

“至于裴寻芳,蝼蚁也敢觊觎神明,是我小看你了,竟然敢利用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呵呵,我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站在规则顶端、站在公子身边的那个人!”

玄衣人迫切地想取悦苏陌。

可苏陌不喜欢玄衣人像小狗一样去乞求。

他让玄衣人重新站起来同他说话。

“《伶人太子》未写完的下半卷也该开始了,我不想再看到苏陌被书中人纠缠。”玄衣人威胁道,“季清川,你还想躲避到何时?”

-

与此同时,天宁寺的密室里,属于季清川的那盏长明灯“呼”的一下火苗蹿得老高,将神龛上的引魂幡都点着了。

火势来得太突然,僧人们大惊:“糟了糟了,长明灯有异!快去请吉空大师!”

迷雾

重华宫, 暖阁。

苏陌一直昏昏沉沉黏在裴寻芳身上,任由其摆布,他气耗过大,又是头一遭, 若是不小心些, 怕是会大病一场。

裴寻芳将苏陌抱进暖阁的小床,为他上药, 为他换上新衣, 又为他烘干头发,丝毫不敢马虎。

想当初在不夜宫, 裴寻芳也是这般伺候苏陌出浴, 彼时裴寻芳还不明白为何自己伺候这样一个初初相遇的小美人会如此得心应手,今日方知,原来这些事他早已做过无数次。

可纵然过去千般缠绵, 万般磋磨,阉人就是阉人,他连完整地爱他都做不到,又哪曾尝过今日这般入身行巫云楚雨之乐。

裴寻芳俨然一个初涉情.事的少年,既是夙愿以偿, 又是远远欲求不满。

想与他亲密无间, 想将他填满, 想看他在身下红着眼求饶,尤其眼前这个浑身微微发着烫、欲拒还迎的苏陌, 太诱人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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